久久没有等到她有所回应，倪锋低头一看，意外地发现她的那张俏脸早已泪水成灾。
心头一紧，倪锋暗暗叹了一口气，用指腹轻轻拭去她的泪水，但是他温柔的动作，却惹得她泪水掉得更凶。
“不哭了。忘记我刚才说的话，好吗？”倪锋低声哄着，淡淡的声音里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挫败，还是太急了吗？也对，尽管感觉在这里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其实也不过一个星期左右。
师若菲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地哭，哭到喘不过气，咳嗽两下又继续哭，似乎要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光。这让倪锋瞬间充满了无力感，悔恨得肠子都青了，干嘛要那么冲动追问她答案？
“好了，不哭不哭。”本来就对她的眼泪不免疫，此刻更是觉得心被烫得支零破碎，咬了咬牙，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你要我离你远远的，我就离你远远的。只要你不哭。”
OK，他投降！真怕她再这样哭下去，眼睛会瞎掉，嗓子会哑掉。但是，天地可鉴，他刚才说的这句话，是有绝对时效性的，也就是说，在师若菲这次停止了哭泣以后，那什么离得远远的都只是过去时。简而言之，都是屁话。
谁会笨笨地自动自觉走开啊？倪锋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啦啪啦地响，单纯的师若菲又怎么会知道呢？
她相信了，所以在听到倪锋最后那几句话后，居然还真的止住了泪水，还慢慢挣脱他的怀抱，自己坐了起来，一边抽噎一边用手抹去脸上的残泪。
看着突然空了的怀抱，倪锋双拳紧握，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动怒，不要冲动。他真的害怕自己会一时忍不住掐住她脖子。
咬着牙努力压抑自己的怒气，他在静静地等她开口说一句话，但她却只是一直背对着他抽噎。
可恶，这个笨蛋！还真的打算彻底无视自己了？为免一不小心咬碎自己的牙，他决定还是出去透透气。他径直站了起来向房门口走去，手刚刚碰到门把准备开门的时候，一个几不可闻的“好”字飘进他耳朵。
就像被点穴一样，倪锋一动不动，眼睛也不敢眨一下，屏气凝神地愣在那里，是幻听吗？是因为太过愤怒还是因为太想得到这个答案？
“你刚才说什么？”一如以往的风轻云淡，却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简单六个字后面的波涛汹涌。
似乎是几秒钟的时间，又似乎是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还在抽噎着的师若菲说出了轻飘飘的一个字，“好。”
倪锋蓦地闭上眼睛，放在门把上的手收了回来放在身侧，双手握拳，太用力以至于指关节都微微泛白，他强压下冲过去抱着她的冲动，“好？什么意思？”
虽然才说了不想逼得她太急，但是面对这样一个机会，他不舍得放弃，他孤注一掷想要赌一把。赢了，他就赢了全世界；输了，大不了从头再来。不，也不对，在她这个“好”字逸出唇瓣之后，他怎么可能让一切归零？反正，他就是双赢了。
现在，等的就是她的一句话。
师若菲顿了顿，没有立刻回答。她慢慢地站了起来，慢慢地转过身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慢慢地用轻柔而坚定的语气说道，“我想成为你的女朋友。”
倪锋闻言一震。
不是答应给他一个男朋友的名分，而是她，想成为他的女朋友？
没有预想中的狂喜和兴奋，倪锋情绪非常平静，他只是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轻轻送了一口气，转过身看向师若菲。
那张俏脸其实十分惨不忍睹，因为哭得太久太厉害，双眼红肿，脸颊和鼻子也因为被泪水浸染太久而泛红，但是在这张脸上努力绽放的那个颤抖着笑容，却是他三十年来所看过的最美丽、最舒心的笑容。
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他伸出双臂走近她，没有激动，没有兴奋，淡淡如初，仿佛她天生就属于他。现在，不过是迎回与他怀抱最契合的人。
他停在距离她一步的地方，双眸直视着她那又红又肿的眼睛，不发一言，只是静静地等着。
她知道他的意思。他希望她能亲自向他迈出这一步，走进他怀里的最后一步。
毫不犹豫地，她迎向他，走进他的怀抱，双手紧紧环着他的腰，宣告着自己的决心。就这样吧，她不想再矫情下去了，她早就已经知道自己沦陷了。
让她自私一回，忘了爸妈，忘了小菡。她，想要他，只要他。
“若若。”倪锋紧紧抱着师若菲，轻叹一声。
师若菲把头埋在他胸前，依然有着忐忑，但闻着他身上清爽的气息，一颗心逐渐安定一下。
“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师若菲闷闷的声音传来。
“嗯。”别说一件，就是十件他也答应，“除了让我滚得远远的。”
他依然小家子气地记得刚才某笨蛋就是在听到这句话后才止住那一场嚎啕大哭。
师若菲轻轻捶了他的腰身一下。
倪锋拉下她双手，让她坐在床边，自己则蹲着她面前，目光与她平视，“说吧，什么事？”
抿了抿嘴，师若菲垂下眼睑，轻轻说道，“能不能暂时不要向大家说出我们，我们……”在拍拖。这三个字硬生生卡在喉咙，怎么也挤不出来。
看着她一脸害羞且无措，倪锋眼里、嘴边满满是笑意，“嗯？不要说出我们什么？”
听出他逗弄的语气，师若菲微微皱了皱眉，这是什么反应？以她对他的了解，他此刻应该冷冷地逼问她原因才对。
“嗯，就不要告诉大家我们正在，正在……拍拖。”最后两个字弱弱地带过，生怕他会生气，她马上补充，“就暂时的。我，我不习惯……”
“好。”倪锋没等她说完，就非常爽快地答应了她，他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正式告诉所有人，毕竟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
反正经过前段时间的“游街示众”和“张榜公示”，这个片区范围内所有人都认定了他们就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至于那些知道底细却又非常希望他们在一起的人嘛，他相信他们总会从自己的言行中看出端倪。
不懂他心中的盘算，师若菲听到他如此爽快的答案，高兴之余却又隐隐泛起一丝不安。
摇了摇头，师若菲甩掉自己的胡思乱想，才刚刚下定决心要跟他在一起，怎么能转眼就有怀疑？
“嗯？”看到她突然摇头，倪锋探询地看向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