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里关是边关一个小小城池,房子多是依势而建,高低错落,规模不大,颇为简朴。此时,正值正午,街上行人不多,穿着各异,既有大燕的服装,也有大和的风采,果是边关,人员混杂。
众人一起来到将军府,虽说是将军府,其实从外观看不过是一个略大一点的宅院。众人进院,第一进为客厅,萧达宁见大家劳累一路,便让大家纷纷落座休息。
清扬随母亲去后院为燕承祯他们准备休憩之所。
且说厅上,萧达宁十分诚恳的又拜了下来:“王爷,听内子说您从狼口里救了清扬,又一路千里迢迢将清扬带到乌里关,属下感激不尽,王爷对清扬有救命之恩,以后王爷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吩咐,在下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燕承祯微笑扶起萧达宁,“将军客气了,只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何况我见将军与夫人也是至情至性之人,与本王十分投契,正愁没有机会相交呢。”
停了一停,燕承祯问道:“我见入城之时,守门卫士们查的甚严,是一直如此,还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萧达宁脸色一沉,缓缓道:“边关是个是非之地,本来没有战争之时,属下是属意外松内严,让这里成为两国交易之地,也能让戍守边关的百姓吃饱肚子。”
“谁知,一年前,大和便频繁闹事,数次攻关,如今面向大和的西城门已经不开了,城内所有守军已做好准备,随时准备战争。只可惜太平日子太久了,守城的将士们数量不多,而面向大燕的东门,也需要严加监管,生怕有奸细入城。”
“哦?这个情况朝堂之上怎么一直不知道呢?”燕承祯奇道。
“不可能吧,这等军事要务,属下向兵部递了几次折子,细诉其中的厉害,希望能够增兵,可是一直没有得到回复。”他停了停,继续说:“末将实在没法子,只好写信给家父,家父以私人名义送来了部分武器,但是也是杯水车薪。”
燕承祯低头沉思,军务大臣魏朝靖是多年的老臣,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的厉害。究竟是他没有收到消息,还是故意压下了这个消息?假如是前者,那又是谁截留下消息的?假如是后者,那他的目的是什么?他的背后又有什么人?
想到这里,燕承祯不禁出了一身冷汗,政治上的尔虞我诈,燕承祯不是不知道,只是一直以来,他不屑参与,本也无需参与,他还年轻,还未完全参与政事。只是,这几年,母后有意让他慢慢接触,他不得已也接手了部分政务,此次代父出巡,便是如此。
若不是顺路送萧清扬到乌里关,他也不会知道真实的边关情况,还以为只是大和故意扰民,接下来该怎么办?
燕承祯在思考,身为大燕皇子,看到大和如此跋扈,必不能忍,必须想办法调兵守住这乌里关。
正想着,红衣夫人携着清扬进来了,此时清扬已经换上一身浅色女装,十分清灵剔透,清扬笑说:“三爷,刚到乌里关,有什么烦心事先歇下再说吧,我娘已经为您和腾格大哥他们准备好了房间,先去洗洗,再想这些烦心事吧。”
萧夫人也温声言道:“只是院子狭小,比较简陋,还望王爷海涵。”
昨晚与狼群一场大战,还没有时间好好休息,确实大家也都累了,燕承祯便吩咐大家进院休息。
这将军府前院为平时待客之地,简单朴素,除了桌椅条案,一应装饰一点也无。后院却是将军及家眷休憩之所,初进,便有异香扑来。但见院中有两块苗圃,有些花草的痕迹,想是盛夏时节,这里必然是绿意盎然,而这异香好似从长廊上的几个花盆里发散出来的,这花盆中种植的是些叫不上名字的藤萝,攀岩着花盆中安置的假山,颇有一番古趣。
众人被引入东侧的三间上房,房内清洁无尘,璧上寥寥挂着两幅古画,屋内数张床铺,上面皆铺就干净的纯色棉布被褥,看上去虽不奢华,但却十分温暖洁净。左侧为单独一间厢房,里面一案一几,一处床铺,床铺上铺就的是浅色有暗纹的棉布被褥,看来这里便是燕承祯的休憩之所。
萧达宁十分抱歉的说:“王爷,实在对不住,这里条件简陋,只能委屈您住这样的房间。”
清扬接口道:“这已经是我娘能安排的最好的房间了,三爷大人大量,不会介意吧。腾格大哥跟兄弟们也将就一下吧,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呢。”
燕承祯微笑言道:“将军这样就见外了,边关苦寒,条件简陋,本王理解,也是难为将军能在这苦寒之地苦守十数年。”
萧达宁听闻,立即下跪拜倒:“王爷这话真是折煞属下了,能为皇上戍守边关,保家卫国,是属下的荣耀。”他顿了顿,眼眶微红,“只是委屈了夫人和扬儿。”
燕承祯扶起萧达宁,沉声说:“将军放心,总有一天,大燕会让大和不敢再犯境,到时候您就可以跟家人团聚了。”
不一会儿,将军府的仆从们来报:“热水热饭已经准备好了。”
燕承祯他们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吃了顿热热乎乎的饭,然后众人纷纷倒头大睡。
考虑到燕承祯他们疲惫的状态,萧达宁将迎接宴席设到了晚上。可是,两个时辰后,还未到晚间开席时间,燕承祯带着腾格来了,还是一身玄衣。
“王爷,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晚宴还要一会儿才开始。”
“萧将军,晚宴就不要准备了,王爷想去城里转转。”
“好,我陪王爷一起。”
三人穿着常服,一起出了将军府。
此时,夕阳西下,暮色渐起,街道上人寥寥无几,街道两旁的几家店铺燃起枯黄的灯光,等候不多的客人。
“一年前,这里人口还不少,这一年来,屡次战乱,能走的人都走了,剩下的人活着就更难了。”萧达开的声音很是寂寥。
三人慢慢走向西门,越走,发现百姓越少,原来在西门附近,驻扎着军营。
数千军士正在进行晚饭前的放松,只听一声嘹亮的军歌响起,众军士纷纷和上,歌声苍凉悠远,震人心魂。三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一会儿,腾格也低声跟着哼起来,曲调先是凄凉婉转,好似诉说着思乡之情,转而高亢悠扬,好似战胜敌军,辉煌归朝。
歌曲在高亢中结束,接下来就是官兵们的晚饭时间。远远听着,并无一丝杂音,便知这萧达宁治军严谨。
三人缓步进入军营,只见众军士皆围坐桌边,桌上两大盆饭菜,大家都在静静吃饭。军士们看到燕承祯他们,顿时喧闹起来,几名军士站起来拉住萧达宁,便说:“将军,来与我们一起吃。”
萧达宁看了眼燕承祯,只见燕承祯向后退了一步,低声笑曰:“不如将军带我们在这里吃顿便饭吧。”
萧达宁答道:“三爷,莫嫌粗陋,但能吃饱就是。”于是便带着燕承祯和腾格,随意走到一桌,众人让出三个位置,添来三双碗筷,一起吃起军营的饭菜来。
军营的饭菜,虽然不是十分的可口,但是大家都吃的很认真,燕承祯与腾格曾在军营锻炼过两年,自是不嫌弃饭菜的粗陋,看到萧达宁与兵士们的交流与互动,燕承祯十分欣慰。
饭毕,天已完全黑了,三人踱出军营,朝西城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