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是谁?我就知道你和陈老太爷肯定有事情瞒着我。”江春质问道。
陈德生在听到“陈老太爷”四个字的时候,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他握着拳头狠狠地锤着额头,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可能是他,陈老太爷处理地很干净。而且这么多年了,从未听到过半点关于他的消息,应该是死透了。
可是他那么厉害,那道人制得住他吗?虽说当时已经是重伤了,但是处处都有意外,会不会他没死?
江春看陈德生的表情变来变去,烦躁地抖腿。出身不俗的江春自小喜欢舞刀弄枪,跟着师傅养成了不羁的性子。喜欢直爽的人,不耐烦那些弯弯绕绕。
倒不是江春不能忍耐,才来的时候,面对陈老太爷的敷衍暗示,江春也能游刃有余地应付他。可是陈德生压着重要的事情只说了个开头,就开始纠结,实在是忍无可忍。
“江捕头,既然里长说不出来,不如去找陈老太爷问个究竟吧?”安歌想早点离开,不把静淑的目的弄清楚总有些不安心。所以只能把这个案子解决了,才能腾出手。
江春欣然接受这个提议,月娘一行人自然是紧紧跟着江春。陈德生什么也没说,默默地跟着他们离开了这里。
昀和回头看了一眼,房屋看起来更破旧了,似乎随着主人的离世而衰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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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把您隐瞒的事情都说出来吧!”
陈老太爷坐在椅子上品茶,才吸溜进去就被江春呛得喷出来。
“啊?江捕头,我隐瞒什么了?我全力配合呢。”陈老太爷心疼得擦着身上的茶水,一杯好茶就这么被浪费了。
“陈老,您这样可就不地道了。我来查案,自然是得知道所有和死者的事情。您这样做,说难听点不就是在妨碍官差吗?”
自打江春看到陈老太爷悠闲品茶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她辛辛苦苦办案连轴转,陈老太爷瞒着线索,竟然这么悠闲!
“老太爷,琴娘死了。”陈德生一深一浅地走到陈老太爷身边。
陈老太爷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怎么回事?”
陈德生把他们去琴娘家里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虽然没看到琴娘的尸首,但是那样大的一滩血,定是活不成了。”
“所以,江捕头怀疑杀害徐坤和琴娘的可能是同一个人,而且很可能就是文如所说的,在老柳树下抱着琴娘的那个人?”陈老太爷面沉如水。
江春点头:“是的,照里长所说,你们是知道那个人的。什么‘回来’什么‘复仇’,你们隐瞒了重要的线索!”
陈老太爷靠在椅子上,长叹一声:“这也是无奈之举啊!”
“还请陈老太爷赶紧说清楚,不要像里长一样,耽误了办案。万一凶手跑了怎么办?”众人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江春面露不悦之色,指责陈老太爷。
陈老太爷咳了两声,掩饰尴尬:“这不是家丑不可外扬吗?又过去那么多年了,我以为那个男人和徐坤的死没有关系。”
“你以为?就是因为‘你以为’三个字让查案进展的这么不顺利。如果你早些说出来,也许能早点找出杀害徐坤夫妇的凶手!”江春懒得听陈老太爷的说辞,不留情面的怼了他。
都出了人命了,还要护着所谓的脸面。江春见多了这样的人,可是事已至此陈老太爷还要掩饰,说明这个案件的背后还牵扯着更多的东西。
这一次,陈老太爷会如实告知,还是继续隐瞒呢?
“是是是,是我为了村里的脸面做了糊涂事,应该早些跟江捕头说清楚的。”陈老太爷一脸歉意。
“快些说吧。”江春右手虚握,敲了敲旁边的小桌子。
陈老太爷“哎”了一声,说道:“事情还得从八年前说起:那一年,琴娘和坤子的孩子澄澄没了。其实不是得了急症,而是受伤的后遗症复发。而澄澄受伤就是那个和琴娘有关系的男人导致的。
那个男人没住在村子里,一个人住在大山里。一开始村里的人谁都不知道,后来有一天,琴娘来找我帮忙,说是澄澄丢了。
我就喊了几个人四处去找,一直找到了深山里头。就看到那个男人搂着浑身是血的澄澄,我们把澄澄救了下来。
那个男人说他认识琴娘。因为琴娘违背誓约,抛弃了他,却和徐坤成亲生子,所以故意报复琴娘。后来我们把他打了一顿,赶出了村子。”
陈老太爷露出感慨的模样,捏起杯子饮了一口:“唉,造化弄人,澄澄最后不治身亡。琴娘和徐坤两个受到打击,一蹶不振。已经过去八年了,谁知道那个男人竟然还没放下报仇的念头?”
“在澄澄出事之前,你们村里的人都没见过那个男人?”安歌问道。
陈老太爷漫不经心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少年生得一副好面容,但还是太稚嫩了。
“陈老,我请这位公子协助我办案,所以他提出的问题,您也要一并回答。”江春不知什么时候解下了腰间的令牌,拿在手里把玩,和陈老太爷一样漫不经心的态度。
“江捕头这话说的,小老儿我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陈老太爷吹了下杯子里的茶水,茶汤香醇,颜色鲜亮。
“这位小公子,我方才不是说了吗?在澄澄出事之前,我们村里的人压根不知道琴娘和那个男人的事情。”陈老太爷笑了两声:“小公子你这耳朵……不大行啊。”
安歌不理会他的嘲讽,推论道:“您刚才的话,所表达的意思就是他一个人住在大山深处很多年了?可是村里的人说八年前发生了猛兽吃人的事情,所以封山了。没有人再往深山里头走,打猎也只在外围。
这产生了两点疑问:第一,还没有封山的时候,肯定有人进到深山里面打猎,但是村里的人都没遇到过他。所以说明他住的地方在山林最深处。那么,他一个人是怎么敌得过那些吃人猛兽的?
第二,您说那个男人曾经是琴娘的恋人,因为她和徐坤生育了孩子,前来报复。那他为什么要把孩子带回深山里?这不是暴露他的行踪,多此一举吗?”
江春附和着点头,拿着令牌敲击桌面。
陈老太爷放下了茶杯,挽着胳膊翘起腿:“小公子,你这三言两语的推论可有证据?小老儿我年纪大了,也许记得不太清楚了。你要是想反驳,问问琴娘和那个男人,弄清楚真相之后再来反驳我可好?”
江春“啪”地一声把令牌拍到桌面上:“陈老,气大伤肝,别这么偏激!”
陈老太爷咧嘴笑了一下,不屑地扫了他们一眼,再次端起杯子品茶。
安歌负手而立,没有因为陈老太爷的话露出半点难堪。他盯上了陈德生,这种看上去性格坚强,内里却十分软弱的人,更容易套出话来。
陈德生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的双脚来回动着,看起来很不安。
昀和百般聊赖地看着江春、安歌和陈老太爷的“高手过招”。扭头看到月娘、文如、阮玲三人也是一样的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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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太爷油盐不进,说的东西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案件越来越复杂了,徐坤的离奇死亡、琴娘失踪的遗体、枇杷树下的栀子花、陈老太爷的隐瞒、陈德生得不知所措……
这些事情串联在一起,需要深度挖掘,才能揪出背后的凶手。
从陈老太爷家出来之后,江春决定再去琴娘家一次,找一找是否有遗漏的线索。
安歌协助江春一起,自然是带着昀和。因为不放心把她托付给村子里的人。
月娘、文如、阮玲依旧是紧跟着江春,轰也轰不走,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陈德生因为精神不大好,所以回去修养了。安歌带走了遗落在陈德生家的东西,顺便换回了衣衫。
昀和在跟着安歌离开陈德生家的时候,偶然发现了那只小兽的踪迹。
夏天的雨经受不住太阳的暴晒,此刻的土地已经能够扬起灰尘了,全然不见暴雨的半点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