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深信不疑 (2)
有些失礼,但众人心知其悲痛,并未计较。
那华山弟子略感有些不安地道:“莫大侠,此事多半假不了……”
游天地一瞪眼,喝道:“快快滚开!”游天地向来对门下管束极严,但华山弟子皆知他
是阎王面孔菩萨心肠,对他虽是尊重却并不畏惧,那华山弟子受到掌门的喝斥,立即退下了。
庞纪仰首长叹一声。自责道:“我庞某害了留义庄的朋友。”
说到这儿,他猛地拔出所佩之剑神色凝重地道:“庞某蒙天下英雄错爱,忝为盟主之
位,却未能铲魔扶正,庞某愧对天下英雄,愧对正盟的弟兄,可大错已铸,庞某无以谢罪,
惟有自斩一臂以示惩罚!”
言罢,他高擎寒剑,向自己的左臂疾新而下!
众人惊呼之时,游天地已在第一时间以华山绝学“小隐步”闪电般踏进,左掌切向庞纪
的右腕。
“小隐步”诡异玄奥,神鬼莫测,游天地竟在间不容发的那一瞬间,切中了庞纪的右腕。
饶是如此,庞纪的右臂仍是被利剑划出一道血槽,鲜血很快将他的整条臂膀染红了。以
庞纪的武功,游天地本难如此轻易击中,但想必庞纪怕伤及游天地而有所顾忌,以游天地的
修为,既然已击中庞纪的右腕,本应可将庞纪的剑击得脱手,但游天地却怎会如此做?
从庞纪拔剑到伤及己臂不过是瞬息间的事情,众人见庞纪竟不惜自斩一臂以谢罪,无不
为他的举上所震撼。对庞纪此次调拔人马本有些怨言的人此时亦怨意尽去。
庞纪对自己受伤的臂膀毫不在意,他心中很恨牧野栖,暗忖道:“这必然是牧野栖的计
谋,先前正盟攻打断归岛,对牧野栖而言并无坏处,故他能依照事前约定的事宜而行,如今
风宫玄流一灭,牧野栖立即反戈一击,对付正盟、自己早知此子绝不简单,为何不曾对此有
所防备?可气的是我今日被牧野栖所蒙骗,却无法将真相向正盟中人说出。若正盟中人知道
我是自牧野栖那儿得知风宫将要进攻华山派,从而在此设伏,那势必会被正盟中人指责过于
草率轻信!若是不说出是有人从中作梗,正盟中人又会觉得我庞纪判断失误,指挥不当!”
此时,庞纪对牧野栖的恨意渐深。
留义庄成为继青城、崆峒之后第三个覆灭于风宫杀戮的十大名门之一,一时间武林大哗。
正盟与风宫之间的仇恨亦因此而愈深,而武林中较为弱小的帮派中,有一部分帮派摄于
风宫的威压而屈从风宫,另一部分派帮则为风宫血腥屠杀所震怒,纷纷与风宫明争暗斗,一
时间武林中两大对立势力更加显得泾渭分明。
与风宫相去百里的一座小城。
城西的一家酒楼。
四个身携兵器、相貌粗犷的武林中人聚于一桌,听他们口音,其中二人应是关中人士,
而北插双钩的那人应是江南人士。
醉至半酣,四人声音渐渐地大了,原来是谈论留义庄一夜覆灭之事。
那背插双钩的江湖人道:“数月前牧野静风曾攻入留义庄,这一次是否又是他亲身而
为?”
其中一名腰佩单刀、鼻翼低塌的人摇头反驳道:
“数月前收野静风之所以攻入留义庄,是因为其子牧野栖被扣于留义庄,这一次情形却
不同了,牧野静风又怎会再次亲自出手?”
坐于他对面的那人五官尚有些英气,只是脸上长满麻子,身形显得甚为肥胖,酒意正浓
时脸放红光,脸上的麻子便犹如活了一般;一开始说话,麻子与满脸横肉一同颤动,他道:
“依我看,风宫四老的武功都足以跻身绝世高手之列,此事多半是他们出手的。”
那背插双钩者笑道:“左见一向对风宫四老推崇得很,哈哈哈……”
那被称作“左兄”的人脸上没有笑意,他有些不满地道:“宋老弟这么说,倒好像我立
某与风宫有何瓜葛一般,左某身为十大名门的人,还不至于投效风宫!”
另外两人见他们言语不合,忙从中劝阻。
这时,忽有一个阴冷的声音传入四人的耳中:“可笑,可笑!”话语中充满了讥讽之意。
四人齐齐循声望去,只见与他们隔着丈许的桌前有一人背向他们而坐,说话者应是此人,
由其背影可以看出此人甚为高大,双肩微微上耸。
那被称作“左兄”的人怒道:“阁下是否觉得我左某可笑?”
“是又如何?”
那姓“左”的人正待发作,他的同伴立即向他使了个眼色,随后道:“在下倒想聆听聆
听这位朋友高见?”
那人依旧没有回头,只是道:“你们孤陋寡言,只知风宫有宫主及四老,却不知风宫除
此之外,尚有智者如云。”
“哦?愿闻其详。”说话者被对方称作“孤陋寡闻”却并未动怒,涵养着实不错,他的
同伴却已怒形于色。
那背向四人的人道:“风宫少主无论智谋还是武功皆卓绝不凡,这一次,就是少主亲自
率人踏平留义庄,以雪数月前被困留义庄之耻!’
“阁下口口声声称风宫逆贼为少主,莫非是托庇于风宫的鼠辈?”那满脸麻子之人再也
按接不住,拍案而起,高声喝问道。
“错,我并非托庇于风宫者,因为——我本就是战族子民!”
声音、语气不疾不徐。
这边四人却神色大变,几乎同时向自己身上的兵器摸去。
手刚触及兵器,方意识到对方仅只一人,自己这边人数占有绝对优势,却还如此紧张,
实是未免露怯,当下四人皆有些讪然,那姓左的人喝道:“原来是风宫狗贼,你胆敢孤身出
没,分明是不将正道豪杰放在眼中,今日只怕你是有来无回了!”
“无能鼠辈,口出狂言!就让我教训教训你们!”
那人单半在身前桌上一按,人已凭空倒掠,径直向那姓左的人疾撞而来。
姓左者见对方背向自己,身后空门大露,心想今日该我杀此风宫弟子在武林同道中露露
脸了。
心中转念,己飞速拔刀在手,刀身在虚空中划出一道惊人的弧线向那风宫弟子拦腰斩
去。
一把弯如新月的刀忽然自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闪出,在间不容发的瞬息间,极为准确而
巧妙地挡住了那姓左之人的全力攻击,姓左者未来得及有应变之举,己觉一股股强大而诡异
的旋搅之力由对方刀身处传至。顿感手臂奇痛欲折,虎口爆裂,单刀几乎脱手而飞。
大惊之下,姓左者急忙斜斜掠出,总算避过一劫。但闪避之时却已将桌椅撞倒。另外三
人为躲过泼溅而出的汤水酒菜而显得颇为狼狈。
那名自称是风宫之人者趁势而进,手中弯刀倾洒而出,仍是直取那姓左之人,刀光迷离
朦胧,难以捉摸。先前搏杀一招;姓左者已感觉到对方的修为在自己之上,此时不由微有怯
意,当下只守不攻,挥出一片刀光将自己的身躯完全笼罩。
一声铮响,那把弯弯如月的刀已不可思议地自漫天刀影中切入。顺势划过对手的前胸,
拉出一道长长的伤口。
一击得手,没有丝毫滞缓。护身挫肩之际,那风宫中人已闪电般分别向另外三人各攻一
招,竟将三人齐齐逼退开去。此人面对四位好手,犹自从容不迫,游刃有个,但占尽上风后
的他却并未趁势而进。而是掠出四人的攻击范围之外,还刀入路,满是讥嘲的目光扫过四人。
冷笑道:“你们根本不配对风宫评头论足,今日暂且留下你们四人的性命!”
言罢再也不看他们四人一眼,径自离去,那四人神色变了又变,终是没有勇气将之拦截。
那风宫中人出了酒楼,在街上漫步而行,走出不远忽感到身后有些异常,直觉告诉他有
人在跟踪。
“莫非方才四人挫败后心有不甘,于是暗中跟踪于我,丛较∩倭恕?
此刻,他仍能感觉到来自身后的异样,略一踌躇,他转入了一条狭窄的巷子中。
巷子里空无一人。
走在空荡荡的巷子里,只听得两个人的脚步声:一个脚步声是那名风宫中人的,还有一
个是那位一直跟随于他身后之人的。
那名风宫之人的心渐渐提起,因为他发觉身后的脚步声极为沉稳,一个跟踪他人的人有
如此沉稳的脚步,足以说明此人有绝对的自信。
那风宫中人的脚步却因此而显得有些沉重了,他终于在即将穿过巷子之前停了下来,并
缓缓转身。
当他转过身子时,脸上出现了极为奇特的表情。
只听他显得有些低哑地道:“少主……”
站在他身后?芍?獾娜撕杖皇悄烈捌埽?
牧野洒的神情异乎寻常的平静,根本无法看出他此时心情如何,这让那风宫中人更显不
安。
牧野栖开口道:“连殿主,以你的武功,完士可以将方才四人悉数格杀,为何又手下留
情?”
原来,被牧野栖称作“连殿主”的人是风宫四老之一柳断秋麾下的殿主连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