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是太子妃入东宫的一天,所有太子妻眷理应在东宫静候,但秦观月偏偏不想待见温氏,她趁巧言清点礼品之际,换了宫娥的衣服,领着唤玉溜出了东宫。
朝承华殿走去时,三两成群的宫娥有说有笑着,轮班的羽林郎也放松了警惕,一路的宫墙上全是大红彩绸,宽敞得不行,她们俩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中央,都没人会关注到。
她并没有因为温氏的到来而感到难过或是气愤,但就是想去看那个男人一眼,看他今日的风光无限。
唤玉不声不响地跟着秦观月,很少能在皇宫陪着她这样闲散地走着,就像是儿时玩耍的时候,跟着她到处玩。
“唤玉,今日端王妃会来的吧?”
唤玉猛得回过神来,听了秦观月的话,怎么都感觉会被人发现,“小姐,要不咱们还是别去了,省得您……见了不悦。”
秦观月仰头望着礼炮轰鸣的地方,她立即拽着唤玉,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快些快些,我怎会不悦呢,我应该为太子高兴才是啊。”
唤玉被人拉着跑,她听话地跟着一起跑,只是心中越发觉得不妥,“听巧言说,今后咱们就要奉迎着太子妃……咱们本就是这宫的主子,怎么现在要奉迎别人……”
秦观月听后,不免想起了戚棠,这温氏与戚棠是无论如何都比拟不了的,戚棠没有心眼,说话小孩子气,根本就不像皇室的女人,而温氏……她叫住了唤玉,“住口,先太子待我们好吗?”
“……”
秦观月又问,“如今这位太子呢?”
“……”
她们听着喧闹声越来越近,秦观月便绕过台阶上各处的羽林郎,领着唤玉从偏殿的台阶下。
她们都不敢出声,秦观月招呼着唤玉先踩着自己爬上去,唤玉下意识瞟了一眼不远处的羽林郎,朝秦观月比划着手指,不能踩她。
秦观月眼掐一下唤玉的胳膊,面目狰狞地举着手指了指自己的肩膀,示意唤玉快点爬。
唤玉摇了摇手,指了指羽林郎,又用两手指比划着人行走的模样,再指着自己的眼睛。
殿那头的礼炮骤然停下,秦观月开始慌张起来,她指着唤玉,又将手指朝下,再比了比自己,手指又朝上。
唤玉懂了秦观月的意思,立即蹲了下来,秦观月提了提裙角,不假思索地踩着唤玉的肩爬了上去,站起时却踩到了自己的裙角,险些又栽了下来。
她伸着手蹲下来,把唤玉也弄了上来。
唤玉爬上来后,发现了秦观月被撕破的裙角,她指了指破损的地方,让秦观月注意,秦观月摇了摇脑袋,又拽着唤玉贴墙朝外走去。
避过所有壮硕的羽林郎,她们来到大殿最边上,躲在门柱后观望着大殿之下的所有人,一队又一队的人成排站着,喧闹而又整齐。
她自然是见识过太子的成婚阵势,但是这太子和亲的阵势,真是出了奇的盛大……
就在秦观月还在出神时,震耳欲聋的礼炮又鸣了三声,震得她和唤玉直捂着耳朵,脑袋都疼了起来。
“一叩首,恩泽日月共恢骄!”
秦观月听到大殿外的那位公公大吼了一声,她和唤玉立即扭头朝外看去。
只见江誉歧与那温氏并排站着,两人都是大红袍着身,亮丽不已。他们一起转身对天,拱手缓缓拜下。
江誉歧一直背对着她们俩,秦观月看不到江誉歧的任何神情。
“二叩首,旁侧疏吏辅勤高!”
秦观月看到江誉歧与那温氏侧身对向面前人,江誉歧面向南国家眷,温简妆则面向北国的家眷,两人同时拱手拜下。
秦观月顺着江誉歧拜的方向,第一次看到了南国的皇帝,顺着温氏拜的方向,却不经意间看到了同样看过来的许灼。
她顿时拉着唤玉缩回了头,却发现自己和唤玉已经被羽林郎盯上了。
八九个羽林郎堵在她们俩面前,领头的是纪渊。
“三叩首,唯谢明圣婚配巧!”
大殿外的那位公公又喊了一声。
纪渊抱着剑鞘走到她们俩跟前,在其他羽林郎的目光之下,他假装检查她们俩的衣着相貌,“你们从何而来?”
秦观月与纪渊对视,发现他似乎并没有拆穿她们的意思,于是她有条不紊地朝纪渊拜了拜,回答道,“回将军,我们是东宫秦良娣的侍女,良娣担心太子殿下安危,特遣我们前来查看。”
“四叩首,喜为连理成双好!”
“五叩首,唯祝我朝,伟业千秋!”
“礼成!!”
他们再次听到承华殿外的那位公公吼了几声。
纪渊下意识盯了盯身后的几个羽林郎,刻意装作很愤怒,他对秦观月喊着,“既然已得结果,还不速速离去?”
“多谢将军了。”秦观月立即拉着唤玉,还不忘提醒纪渊一句,“还请将军代秦良娣向端王妃问声好。”
秦观月和唤玉缓缓地离开羽林郎的视线,待她们安全了之后,唤玉立马克制不住自己,“小姐,方才的羽林郎好凶啊!”
秦观月望着紧张不已的唤玉,自己却没了刚才的兴致,就好像纪渊说的那样,“还不速速离去”,对啊,她们不能打扰到江誉歧的风光。
唤玉见到秦观月没了笑容,她立即也变得乖巧起来,跟在秦观月身旁,不再作声。
“良娣。”
秦观月听到有人认出了自己,顿时发了慌,她抬头一望,见是许灼后,才勉强松了口气,“吓到我了!”
许灼瞟了一眼秦观月身旁的唤玉,有条不紊地向秦观月解释道,“良娣,礼毕后太子殿下还要会见南国皇帝,您一时半会儿见不到他。”
秦观月不削地一笑,“我才不是来看他的。”
许灼依旧严肃,环顾四周静谧无人,但怎么都让他不得放心,“属下先送您回东宫吧。”
“好。”
秦观月朝前先走,唤玉抬眉偷瞄了正衣冠的许灼一眼,便立即跑着跟上秦观月的步伐。
她们俩刚走出拐弯处,便见到数十人的仪仗横冲直撞而来,秦观月远远便发现了步辇中的江誉歧,她立即转身缩回到原来的地方。
等着行到这个廊子时,江誉歧命人停下,自己沉稳地走了下来,但身着宫娥衣服的秦观月见到他便扭头就跑。
“秦观月,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