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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无标题章节

砰的一声,货车的大门被重重地关上。

门栓好了没有?

放心,栓好了。

还有货要送吗?

没有了。

那行。咱们快去吃饭吧。

阿杰和阿尤并肩往休息室走去。他们俩一起在这家物流公司工作,阿杰刚来还没几个月,而阿尤已经有三年工龄了。他们本就是同住一个社区的街坊,年龄又相差不大,以前虽说不上亲密,点头之交的程度还是有的。阿杰开始到这里工作后,立马就与阿尤混熟了起来。如今已经是可以一同吃饭一同上下班的关系。

现在正是七月盛夏时节,天气炎热的很。两人都把帽子脱下当做扇子来使,但根本就不起作用。汗液不停地从额头流到脸颊,再从脸颊滑落到喉咙。好在马上就不用忍受这样的折磨了,他们已经到了休息室。刚拧开门把手一阵沁凉的风就迎面而来,他们各一声长一声短畅快地呼出一口气,随后就坐到离柜式空调最近的座位上接受冷风的洗礼。

挂钟的指针已经走过了十二点,同事们不管是忙还是闲都全都到了休息室里。这里的员工平均年龄超过45岁,年轻人就只有那么寥寥几个。年纪大的工友根本受不了被空调风直吹,所以每天都是他们俩独占最靠近空调的座位。

“今天吃什么?要不要出去吃?”阿尤问道。

“不用,我今天带了饭盒来,用微波炉热一下就可以吃了。你自己出去吧,这鬼天气实在太热了我不想动。”

见阿杰已经站在微波炉前等待那一声亲切的“滴”,没有出去理由的阿尤饿的不行只得用电话点了一份外卖。所有人都在享受午餐,食物的香味勾的他直只舔嘴。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在等外卖来的时间里他得受多少折磨?把桌上的杂物一扫,他就趴在桌面上睡着了。睡之前他还嘱咐阿杰把他的手机拿着要是外卖到了就顺便帮他接一下外卖,阿杰欣然应允了。

时间到了一点,还有三十分钟就又要开工了。大家都抓紧可伶的休息时间睡午觉。只有阿杰还百无聊奈的划弄着手机,他也很想睡一会儿,可惜接受了朋友的任务自然就要尽职完成。等了实在太久,这期间他在心里咒骂了无数遍该死的天气和这恼人的外卖,两块眼皮已经开始频繁地闭拢,他就快要睡着了。幸亏此时电话响了,是阿尤的电话。

他连忙按下接听键,并用手捂着口一边说话一边轻手轻脚地离开了休息室。

您好,您的外卖到了。可是南门到底在哪儿?我怎么都找不到。

到xx路十字路口后左转再左转就到了。

好的,我马上就来。

阿杰站在大门口被太阳白白炙烤着,等了好几分钟还没有见到外卖员的身影,直到嘟嘟嘟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似乎这位外卖员是位新人,方向感也不好,所以迟迟找不到方位。阿杰不停地在电话中指示他,让他随时报出路上显眼的建筑,一来二往之下终于接到了外卖。还有十几分钟就要上班了,阿杰以最快的速度冲回休息室,以免阿尤没有时间吃午饭。

阿杰气喘吁吁地打开门,两步就走到阿尤跟前。正准备把手中提着的外卖递给他,谁知他的手突然猛地一抖,里面的米饭全部被倒在了阿尤的头上,汤汁也打湿了阿尤的衣服。场面一片狼藉,阿杰只呆呆的站在原地,而阿尤也被这样的“偷袭”弄醒,所有人的眼光都被他们所吸引。阿尤只是上下仔细观察身上的脏污,再看看掉在地上的午饭,什么也没说。但大家都了解阿尤的脾气,他非常易怒,他人对他小小的冒犯就会引起他强烈的应对。他现在不出声恐怕是在蓄力,马上就会爆发全部的怒气。

而阿杰平时就是是一位少话害羞的人,抱着既不去爱也不去恨的原则在生活中主动避开所有麻烦,基本没有处理过这样的突发状况。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句道歉的话来也说不出口。说到底为什么手会正好在那个时候抖呢,这究竟是怎么了?是因为空调的太多手抽筋了?还是他潜意识里的不满被他发泄出来了?不管原因是什么,事情就那样发生了。

而阿尤已经动手了,他抓起塑料凳就要砸向阿杰。幸好他的手刚挥过头顶,就被人给紧紧抓住。既然大家都很了解阿尤的脾性,自然也就习惯于处理这样的场面。

“算了何必呢,阿杰肯定不是故意的。”“冷静一下吧,马上就要开工了,领导看到了对大家都不好。”“快去清洗一下,顺便换个衣服吧。”大家七嘴八舌的劝说着。而阿尤只是哼了一声便快步离开了这里。

阿杰还有些惊魂未定,他依旧想着刚才的惊险情景,要是那一下砸到了他的头上会怎样?会不会血浆迸发,像动作电影里一样。随后他睁大着双眼缓缓地坐了下来。大家本想对他也说些什么,开工的铃声却不合时宜的响起,大家只得离开了休息室。他们将这件事报告给了领导,准备交给上头来调节。

休息室里顿时变得空荡荡的,只留下他一个人还呆在这里。为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只是这样就要对我暴力相向?还是说他只是当我是一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跑腿。越想他的心里就越不平静,越想他的怒火也越发按耐不住。凭什么我要为他的事情操心要为他自己的事情出了差错而承担后果?我就必须被他那样对待?阿杰握紧了拳头,并在心中决定要狠狠地给阿尤一个回礼。

而另一边阿尤已经清洗过了脸部并在更衣室换了一身干净的工作服。先前的怒气已经随着自来水滤过头部的时候被冲走了,现在遗留下来的只有深深的悔意。为什么我那么冲动?为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施加暴力?要是真的打到他身上了怎么办?更何况他也不是自己的敌人,而是一同工作,一同欢笑的朋友。他已经做好了决定,要诚恳的给阿杰道歉。

阿尤还没到工作地点就看到班长正一脸严肃的站在那儿。不用多说,班长肯定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阿尤快步走了过去。这时阿杰也正在过来的路上,当他远远看到阿尤时本就怒火中烧的他更是像被浇了一桶油般按捺不住自己了。

阿尤看到阿杰飞快朝他地走过来就迎了上去。他正要开口道歉,我字还没说出来眼前就一红,随之就是一股刺鼻的酸臭味。原来是阿杰二话不说就抄起手边的垃圾桶狠狠地盖了上去。

“你还吊吗?还吊不吊?”

阿杰刚问完话腹部就重重地挨了一脚,疼痛迫使他跪倒在地上。阿尤的暴脾气上来早就忘记了之前的打算,只要有人冒犯到他就立刻用二倍的力度回击就是他的风格。随后他马上把跪倒在地的阿杰拽了起来又给了他一拳。受到连续攻击的阿杰也不甘示弱,冲上去抱住阿尤就要把他往地上摔,阿尤则撑住身体并狠狠地一拳一拳捶打着他的背部。两人已经打红了眼,一开始还不知所措的班长反应过来后连忙叫人来一起制止他们。

这件事情的结果最终是犯错的新人阿杰被直接开除了事,而老员工阿尤也罚薪不少并记大过一次。

就这样时间到了十月初,阿杰早就找到了新的工作。天气依旧十分炎热,结束了一天忙碌工作的他正巧路过湖边。在凉爽的湖风吹拂下仿佛可以让人忘记一切烦恼,他决定先不回家了就在这儿呆一会。没想到却看到了一位意料之外的人。

阿尤则像往常一样,每周六他都要把车开到湖边的洗车店里洗车。他刚一下车就看到阿杰正坐在湖边。他们俩都互相看到了彼此,但又像互不相熟一般无视对方。

阿杰别过头去看别的地方,他想起来他听阿尤说过他有周六晚上洗车的习惯。可惜没有注意到今天是周六,要不然可以避免这次尴尬的会面。就像他们明明是住的很近的街坊也能做到互不碰面,只要了解对方的生活习惯就行。

他们两个其实都已经忘记了发生过的不快,但要重新搞好关系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要一见面就会被无尽的尴尬所淹没,想要说出的话也被吞回了肚子里。

阿杰只不停地看着另一边,看着在湖边依偎在一起说着甜言蜜语的情侣,看着不停笑着逗弄女儿的一家三口,看着放学回家的初中生三五成群有说有笑地走过他的身边。只要能够不看阿尤,他就一直看着。

但有时候他也会问自己,他和阿尤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到底去了哪儿?难道那些记忆都是虚假的,从来就不曾存在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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