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以冬真没回来,孙瑜有点担心,她本来心情就不好还夜不归宿,万一发生安全事故就不好了。
她让夏凡给以冬发个消息,夏凡也觉得应该发个消息,就编辑了一条发过去:以冬,见到叶见帮我带句话,求求他要么别演辣眼睛的戏了,要么就好好磨练一下演技。
不过以冬没有时间看。她一进酒店门就被叶大海紧紧搂住抵在门后面,声音又哑又低在她耳边呢喃:“我不同意分手。有问题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但是你这样留下一句分手就失联未免太过分了。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过吗?程以冬你心也太狠了。”
说到后面,他再也说不下去了。
从她单方面分手到现在已经第四天了,电话关机,消息不回,他在剧组拍戏脱不了身,网上又一大堆假料,心里有多焦急只有自己才知道,好不容易寻了个录采访的机会从厕所逃跑赶过来。
以冬用手推开他,他不放,低头就在她肩膀上咬一口。不是那种小打小闹,是真的使劲儿的咬,以冬吃痛,更用力去推他,被他又往后抵紧了些,马尾都快散了。
以冬深呼吸,忍住痛心平气和地说:“叶大海,你松开,我们坐下来谈。”
叶大海不说话,只是松了口,依然深趴在以冬的肩膀上。以冬的手从他腰部穿过,在他后背慢慢儿的顺毛。
过了好久,他终于舍得放开以冬,自己转个身径直去酒店里的沙发上坐着了。
以冬整理着刚刚被弄得乱七八糟的衣服,撩开领口看到他刚刚留下的一圈牙印,泛着红,也没出血,就是一点点的刺痛感。咬人这种小孩子干的事情他也能做出来。
她走到他旁边的单独沙发上坐下,这才看清楚他样子有多狼狈。脸上瘦出了颧骨,下巴青紫的胡茬冒出来,眼睛也是通红的。他抿嘴,不愿意看她似地侧过头看着窗外。
如今他们住的是高级酒店,动不动就是几十层楼,带客厅带厨房吧台什么的。哪像从前,两个人出去旅游开个标间一人一张床都会傻乐好久。
“你有什么打算?”以冬端着茶杯,摩挲着杯壁问他。
“还能怎么办?退出娱乐圈。”他说的像气话,专门为了堵她一样。她把杯子往茶几上一放,站起来就要走,叶大海一把拉住了她。
两只红彤彤的眼睛含着泪光控诉她。
“我认真的,我打算退出娱乐圈。”
以冬推开他的手,又坐回他旁边,还是打算正经谈一谈。
“可你还有合约在身,违约你不仅要赔钱,还有可能背官司。”
叶大海不是不知道这些,可是……
“可是你要和我分手。”
“是,我承认我和你分手确实和你进演艺圈有关系。但是不是全部,我现在也不反对你继续演戏。去年我就觉得你对经济学不感兴趣,去演戏你反而开心一点。”
“如果因为在娱乐圈你就要和我分手,那我宁愿退圈。”
以冬尝试其它方法劝说他明白,分手已经是既定事实,他退不退圈都无法改变的。他也不管以冬说什么,翻来覆去就一句“你要和我分手”。
以冬还是发了脾气,站起来冲他大吼:“我是你的全部吗?离了我不能活是吗?”
“是呀!”他也站起来,哑着嗓子干吼回来,“是我的全部,是离了你就不能活。”
这是四年来两个人吵过的唯一一次架,一次为了给爱情画上句号的架。所有的歇斯底里还不如这一刻的沉默,以冬的鼻子发酸,眼泪在眼眶打转,但是坚决不能流下来。
良久,叶大海讨好似地靠近以冬面前,拉起她的手,带着商量的口气询问她:“要不我们公开吧,或者是订婚,明天天亮我就去挑戒指。”
“那会影响我的生活,我只想简单的在学校上课,不想成为当红明星的女朋友。我说的很清楚了,我们分手吧。”
“还有啊,你要是真的想演戏,就好好儿的演。你其实天资不怎么样,但是很努力,别为了一点儿钱和名利就随意对待这些剧本和粉丝,像以前你学数学一样,努力有时候就能超越天赋。我也会看你的电视。以后,你自己好好加油。”
以冬说完就走出房间,门锁“咔哒”一声,提醒她从此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她不太清楚别人分手是什么样的,今年二十一也就只谈过这一次恋爱。而这一次,在她以为会是一生。
走出这个富丽堂皇的酒店,外面是空旷无人的街道。她站在路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学校现在已经回不去了,附近也没有可以住的地方。
背后有脚步声传来,她回头,看到包裹严实的全黑男人停在她面前几步的地方。要不是熟悉,一个女孩子在大半夜看到这样一个人大概会被吓死。
“你带身份证了吗?”
以冬摇摇头。她出来的匆忙,什么都没带。
“现在太晚了你们学校是进不去了,这附近也没什么旅馆,你今晚上先在我那个房间将就一下吧,好吗?”
这是目前最好的方法了,以冬跟在他身后又回到刚刚吵架的房间。
“你睡卧室,我睡沙发,那里是厕所和浴室。你先去洗澡。”
以冬很顺从,自己去了浴室。这张脸早就该洗了,眼睛又肿,还带着泪痕,头发也乱,乍一看真是个邋里邋遢的女人。
洗完澡出来叶大海正在客厅里研究药瓶子,看到她出来就招手让她过去。
“我给你上点药。”
以冬解开两颗扣子,露出左肩,叶大海用棉签蘸了一些碘酒,小心地涂在伤口上。
“对不起!”
“没关系”
“疼吗?”
“不疼”
以冬侧过头,看他低垂着眼帘为自己上药的样子。她曾经很好奇为什么那些女孩子会觉得他帅,为了他那些不实绯闻争得面红耳赤,而这一刻,看着他温柔的眉眼,她突然觉得心痛到不能呼吸。
这个男孩子,和她一起经历过青葱岁月。他喜欢笑,对生活乐观,爱吃蓝莓味的东西,吃巧乐兹的时候会把中间的酱吃掉让以冬吃剩下的巧克力,他有时也很懒惰,打完游戏一觉能睡到下午,以至于忘记去家教学生家接她下课,他偶尔想抄作业,但是碍于以冬的威严还是自己做了……
他们在一起从未对彼此发过脾气,有开明的父母,对生活乐观,对爱情充满希望,有共同的目标。他们过的太顺了,所以才会有分离。
他一层又一层往伤口上涂药,以冬凑上去,在他额头轻轻留下一个吻。他停下擦药的手,抬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