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她当时过去的时候这副字画就是摆在了桌子上,似乎是一写完就放在了那里没有被挪动了。
她当时也好奇,时席君不见了书院得知的话肯定是要去他的住所找线索的。而看到这副字画的人又怎不会联想到鸡鸣寺?
毕竟这么明显的提示,说没看见不太可信。
那只有一点,就是云来曾派人来鸡鸣寺找过他,不过结果无非就是像她现在这样无功而返。
虽然说是来找的,但是毕竟时席君的身份不光彩,真正重视的又有几个,不过是借着“仔细找”的借口随便糊弄糊弄的。
时九烟想着,上下翻动了两下那纸张,她发现那些光照出来的印子除了对着光源看和光照斜射下来看能看见,其余是看不见一点印子的。也就是说你拿着字画像她刚才那样可以到,平放在光照特别强的地方下也能看到,除此之外怎样都看不见了。
也难怪了,这字画一直摆在桌上,而且摆字画的地方又密不透风。能看到就是见鬼了。
时九烟将字画收起来,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对着某个地方抬了抬下巴,“去那边问问看。”
满月跟着时九烟走到一个人较少的院落,除了几个来来往往的僧人和匆匆路过的行人。
刚走到近一点的地方便能听到院落里有鸡的声音。
这就是鸡鸣寺养鸡的地方。
刚才阳光下显示的轮廓印子就是在那些墨水画在纸上的鸡旁边。是一个人拿着扫帚在鸡旁扫地。
所以,时席君到鸡鸣寺来很有可能不是来当和尚的,也可能没有看破红尘一说,他可能只是希望找个人少安静偏僻的地方,让自己静一静。
时九烟示意满月在外面等着,自己走了进去。
她刚进院子,便看见有个人正抓着扫把在一棵树下扫地。
和那字画上的相似度很高。
她站在院子门口,端详了一下院内,然后伸出手去敲了三下门,待对方闻声转过头来之后,她笑着道:“恕我冒昧,我找时席君。”
扫地的人愣了愣,随后才向时九烟作揖道:“正是在下,不知公子前来所谓何事?”
时九烟没说话她擦去脸上的妆容,然后将发箍拿了下来,叫了他一声:“哥。”
时席君惊喜的出了神,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他硬是盯着时九烟看了足足有一段时间,才挤出来一句:“你是烟儿?”
时九烟望见他的双手紧紧的握住了扫帚的把手,她笑着点了点头,“你还记得我娘赵清芸吗?”
对于时席君这句话她不能回答,因为她既是“时九烟”又不是“时九烟”,她只能用原主母亲的名字来说话。
一盏茶,时席君递到了时九烟面前。
两个人在屋子里,倚着窗子而坐下。
“我不会去官场的。”时席君给时九烟端来茶叶,坐下来道。
“那云来呢,你也不打算回去了?”时九烟问道。
时席君倒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吐了出来,他转头看向窗外,良久才道:“我,觉得这里挺好的。烟儿你怎么会来?”
“我来找大哥,是有事相求的。”
“烟儿说什么我都会答应,但是唯独进官场这一条我不会答应。”
时九烟没说话,她默默的拿出了时席君留下的字画,“我千辛万苦从皇宫里跑出来找到大哥,一是我真的担心大哥,二是我的确有要事。”
时席君盯着那张字画,“家里如何了?”
“一切都好。”时九烟淡淡道。
好到连时元熙都进了宫当了妃子了。时家可以说是好到了皇宫中有一半的势力都是尽收囊中了。
“那你呢,进宫之后身体如何?过得还好吗?”
时九烟紧紧盯着他,“时九烟,已经死了。”
闻言,时席君的手一个颤抖,滚烫的茶水洒在了他的手上。
他抽搐了两下嘴角,没顾及把手上的水擦掉,便对着时九烟笑道:“烟儿你在说什么胡话,这样的则能胡说呢……”
时席君的话还没说完,时九烟便接了一句,“是真的。”
时席君闭了嘴,他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不吱声。
时九烟端起面前的茶杯,稍稍抿了一口,然后把茶杯放下,接着道:“你没发现我和从前根本不一样吗?”
听她这么一说,时席君才发现的确如此。以前的时九烟是三从四德的榜样,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说出宫没那些阵仗就单枪匹马的跑出来了,他也在纳闷。可是眼前的人的确长着和他妹妹一样的面容,有着和她一样的声音。只是眼里少了星辰,骨子里透露出了逼人的傲气。
“那她……”
“她已经死了,”说着,她把手放在了心口,“就是这里,被一支簪子戳中了心脏而死。”
时九烟盯着时席君,眼里没有一丝的怯懦,她现在就像是炼狱里爬出来的魔鬼,眼里只有熊熊燃烧的烈火。
她是带着前世和今生的记忆一起来的,她有的是她从前的狠厉和现在的仇恨。
“我只是碰巧捡了个便宜,到了她的这副身体里。但是我并不是她,我只是有着和她一样的面貌,一样的声音,和一样的感情。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再是她的了。”
“我妹她为何会死,究竟是谁害了她!”
时九烟没有回答,她只是站起身来,走了疾步,走到门口,才转过身来道:“如果我是她,我不会希望看到你被埋没在这里。但我和她一样,都希望你能闯出一片天地来。你是否要和我合作我并不关心,但是我要告诉你,赵清芸的死,你亲生母亲的死,还有时九烟的死都和时飞渊脱不了干系。还有你现在变成这样都是他一手造成的。我请你去朝堂,是因为你完全有这个能力可以取代他,还是因为他早已经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或者是当一个合格的父亲了。”
“那你为何不愿告诉我究竟是谁杀了我妹?只是这样口说无凭的往我爹身上泼脏水,凭什么要我相信你?只是因为你这一副像她的皮囊吗!?”时席君站了起来,高声道。
“你错了,”时九烟转过身来,“杀死她的人我要亲手为她报仇,至于让你信我,是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