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给老佛爷的洗尘宴已经进行了一大半,眼瞅着几乎没有自己事的时九烟在剩下的时间里开始无聊起来。面前的点心吃完了有人添满,酒杯里的酒喝完了有人斟满,根本除了说话都不给她一点自由的机会。
旁边的百里慎看着歌舞倒是饶有兴致,时九烟本想去和百里慎说说话,但是又实在想不起来要和他说什么,便也作罢了。
点心吃饱了,酒水喝饱了,时九烟吃饱喝足之后便像个法子准备退场了。
的确眼前这些对于她来说老掉牙的歌舞实在博不到她的眼球,在无所事事地挣扎了一番后她便跟老佛爷说自己手上还有事,便成功早退了。
她也没说谎,毕竟洛影那边的事、百里轩那边的事、百里慎那边的事还有自己身边的事,杂七杂八的全是事。不过眼下最主要的是要解决自己身边的事,就拿今天献礼的那事去说。
从玄武宫走到冷宫,时九烟和四个丫头都是默不作声的。有的是不敢相信,有的是心里暗怕,还有的是内心毫无波澜。
内心毫无波澜的说的就是时九烟。这些狗血的戏码她在电视剧或者小说里见多了,她所做的不过是防患未然罢了。还真没想到结果倒是毫不偏差地没让她意想不到。
因为宫里的宫女都被调过去参加服侍洗尘宴了,时九烟这一路走下来除了碰见几个端盘子的其他的就再也没碰见过了。
一到冷宫,时九烟便遣散了除满月外的其他三个丫头,她让她们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去了。
“今天的事情,你不打算跟本宫解释什么?”时九烟犹自一人走到软榻上,然后坐了下来,声音冷了几度,便问她。
满月低着头,眼神满是惶恐,又听见时九烟说这么一句话,心想今日这事定是逃不过去了。她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忙用头重重地撞了几下地:“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求皇后娘娘恕罪,求皇后娘娘恕罪……”
“恕罪?”时九烟挑眉轻笑一声,“本宫恕你什么罪?倘若不是本宫有未雨绸缪的习惯,今日岂不是要丢了本宫皇后的脸了,亦或者是被扣上一个藐视皇权的帽子了?”
“不、不是的、不是的……奴婢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了,求娘娘恕罪,求娘娘恕罪……求娘娘看在奴婢跟在您身边这么长时间,饶了奴婢、饶了奴婢……”
“饶了你?”时九烟扬了扬声音,“那谁又饶过本宫!”
满月被这一道声音吓了个激灵,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不敢抬起头来。
原主就是因为心软,被白雨薇害死;就是因为懦弱,身中数毒二不敢言;就是因为可笑的执念让她死也想不明白,落到今日的下场一切究竟是谁的责任!
她想饶过一切,饶过所有人,可是这世界上有谁是饶过她的!
“方才在宴会上你不是很‘胸有成竹’的嘛?怎地,现在怎落得这般地步了?一时的鬼迷心窍?你说出这句话来,你自己相信吗?把那件破碎的东西端上去你是不是很有把握本宫必定丧失皇后的位置,所以才没有想好词失败之后如何向本宫解释,骗取本宫的原谅?”
满月大惊。
“恕罪?我现在把你杀了,千刀万剐了,然后在你奄奄一息的时候我再将手上的刀丢下来,站在你的面前对你说,我是一时冲动,拜托你不要死。你认为这可能吗?”
说着,话音刚落的时候满月听见耳边“嘭咚”一声。
她小心翼翼抬起头来去看,却只见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铮铮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她突然觉得心跳好像漏了几拍,看着锋利的刀刃她不由得联想到时九烟刚才说的那些话的场景。
时九烟真的有可能这么做!
这把匕首是放在时九烟的袖间的,经过她改良后的衣袖里放置了匕首,手在衣袖间轻轻一拉那匕首便会正好落在掌心,她再这么顺势推出去,这把匕首便落在了满月眼前。
“本宫听说这把匕首削铁如泥,到现在本宫也没有亲自试过,择日不如撞日,要不你替本宫试试?”
满月一听,支撑在地上的双臂猛地一个哆嗦整个人便栽了下去,“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说着她又立刻爬起来,毫不留情地往自己脸上狠狠扇了两巴掌,“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然而,尽管她已经做到这份上了时九烟却依旧不领情。她靠在软榻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对着自己左右开弓的满月,眼里毫无一丝的怜悯,反而她却张口道:“你确实该死。倘若今日本宫没有两手的准备岂不是要以欺上瞒下的罪名被打入大牢?满月啊满月,你可真令本宫失望!”
闻言,满月的势头渐渐削弱了下来,她那竹竿似的手不再对着自己的脸而是又撑回了地上。
时九烟看见满月眼眶里泪光闪烁,她的脸庞已经是红通通一片了。
她不给满月解释的机会是因为她知道整个献礼的过程拿着礼品的宫女是绝不给离开或者是转交他人看管的,所以满月呈上来的“假”木鱼是绝不可能经过别人之手的,这只能说明木鱼是被她亲手毁坏的。
至于为什么没有人看见之后来告状,是因为宫里这种戏码太多了,那些候场的宫女恨不得侍奉别人的宫女马上把自己手上的东西毁掉,以便自己可以去自己主子那里邀功。
“请皇后娘娘责罚,请皇后娘娘责罚……”
满月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在轻声哽咽了,时九烟也听出来满月这丫头快哭的声音了。
但在这宫中,她是绝不能心慈手软。
“责罚?”时九烟拔尖了声音,“自然是要责罚的。让本宫想想出了你这样的情况是交给大理寺慢慢查还是直接交给刑部大牢。本宫记得处罚你这样的罪,应该是绞刑吧?”
整个冷宫大殿随着时九烟的话音落下而变得鸦雀无声。
时九烟静静看着大殿上蜷缩着颤抖的身躯的满月,突然她嗤笑一声:“但是本宫觉得那太麻烦了。”说着,她起身走下软榻,一步一步逼近满月。
闪着寒光的匕首被时九烟轻轻拿起递到满月的眼前,此刻时九烟满载着寒气的话语再次响起:“本宫有能力自行解决,为何要走这么多弯道。接着――”
闻声,满月颤颤巍巍抬起头来,她只与时九烟对视了一眼,接过时九烟手上的匕首之后便低下了头。此刻她再去看时九烟那双冷得彻底的眼睛简直就是对自己的一种极刑,那种活生生被戳穿看穿后的煎熬极刑。
“用这把匕首,在你身上划三刀,然后自己在后院跪足五个时辰,断粮七日,在房内面壁半个月。这便是本宫对你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