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九烟一只手撑着地,刚想要从地面上爬起来,谁知马车突然又一个颠簸,本就是受了伤的手因为支撑不起她的身躯,她整个人随着马车的摆动而被甩了一番。靠在她旁边正是一个棱角突出的桌子。
不知道是马车还是她,突然“嘭”地一声巨响!
百里轩定住身子之后看见时九烟满脸是血的跪坐在桌子旁边,一只手扶着太阳穴一只手死死抓住桌子。
那突如其来的一击仿佛让她耳鸣了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是因为马车还是她自己的伤,她整个似乎都是飘的,看眼前的一切仿佛都是虚幻的,不真实的。
剧烈的疼痛在她的太阳穴这一处爆开,整个脑袋像是挂了什么重物一般根本抬不起来。她能清楚感受到血从太阳穴处流出来是滚烫的,流到脸颊旁,顺着她脸颊的轮廓滴落下来,滴在手上的血是冷的。
这一趟出行似乎是有人故意针对她一般,出来的时候是完完整整的一个人,现在回去的路上,还没有行驶到一半的路程她已经被伤得体无完肤了。
百里轩见状立刻上前去扶住她,低头查看她头上的伤势,着急的呼喊了她两声:“时九烟!时九烟!”
然而这样的一击似乎让她暂时性失去了听觉。
空洞的眼神不知道望在哪里,眼前的事物近在眼前似乎在她看来所看见的不过是虚幻,一片黑暗罢了。她有那么一瞬间是恍惚的,她是谁?她知道的只是现在她的脑袋很疼,疼得像是被人用铁锤猛敲了好几下,快要爆炸的感觉。
“时九烟!回答朕!时九烟!”百里轩一声又一声地喊她,然而得到却是无人的应答。
他看着时九烟太阳穴处滚滚而出的鲜血,忙用自己的大掌覆了上去。
流血处原本凉飕飕的感觉现在顿时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温热。
时九烟低头呻吟了一声,她还记得有一次自己出任务时也是在太阳穴处受了伤,是自己的师兄一路把自己抱回来的。
师兄……
她想回去了。
脑袋的疼痛让她变得神志似乎有些不清楚。
耳鸣隔了一段时间似乎是好了,她能听见空灵一般的嘈杂的声音和百里轩急切的呼喊。
是谁在外面吵……
她使劲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看见了百里轩,看见了他急切地触碰着她的脸庞,感受到了自己太阳穴处的温暖。
她缓了片刻,稍稍从百里轩的怀里坐了起来,手扶着沉重的头,皱着眉头问道:“发生什么了……”
似乎是她是声音太小,又似乎是百里轩不想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她的话一出,百里轩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回答她而是反问她:“感觉怎么样?能听见朕说话吗?”
时九烟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稍稍点了点头。
她强撑着身子站起来,越过百里轩走到马车的外面。
她掀起帘子,一阵一阵如潮水般的嘈杂声扑面而来,闹得她是头疼欲裂。
帘子掀开,前面驾马的年轻男子和坐在一旁的清燕不谋而合地一起回了头,却看见满脸是血的时九烟顿时被吓了一跳。
清燕急忙从马车上跳起来走到时九烟身边去搀扶她:“小姐,你怎么了?有没有事啊?赶紧宣太医来瞧瞧吧?小姐啊……”
时九烟没有回她,仍然是一只手扶着正在流血的太阳穴,一只手撑着门框站在马车外面。
“皇后娘娘,现在我们在江淮的南秦。现在百姓不知为何的暴乱堵住了城门,为了您的安全,请皇后娘娘速速回马车内!”那个驾马的年轻男子对时九烟说道。
时九烟闻声,并没有立刻返回车内,那个让她两次发生“血光之灾”的地方她觉得已经不安全了。站在马车外面至少能提前知道些情况。
她看着眼前的城门围满了黑黝黝的人头,还有不少纤细的身影从自己的身侧突然蹿出又又奔向城门口的位置。
她闭了闭眼,问道:“什么情况?”
驾车的年轻男子回过头去看了看城门口的情况对着时九烟摇了摇头:“属下暂且不知。许是百姓有什么事情吧,或许等片刻便会让路了,安全起见,皇后娘娘还是……”
驾车男子的话还没有说完,车内百里轩便突然命令一声:“长青!去查!”
那驾车男子闻声后干脆利落地得回了一声“是”,旋即便消失在了时九烟的眼前。
原来这男子叫长青。
原来这个驾车的男子也是百里轩的暗卫。
驾车的地方没有人,清燕扶着时九烟,看她好像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便缓缓扶着她走到了驾车的地方,让她坐下来。她从自己背着的包裹里翻出来一条干净的手帕,轻轻地为时九烟擦去太阳穴处的鲜血,“小姐,疼吗?”
时九烟依然不说话,只是摇摇头。
江淮……南秦……
据原主的记忆倒是有这么个地方。这里是鱼米之乡每年降水量最充沛的地区,几乎是挨着河道两侧建成的屋子,据悉还有几户人家的房子是长河所流过的地方,那些房子就是在长河的上方修建的。
那么依照现在的情形来推断,可能是和降水和河流有关了。
有时候靠水吃水也并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那南秦的县令是……
“周斌?”
周斌!
几乎是同时而出的。
她听见身后沉稳的脚步声和百里轩的声音了,带着一丝疑问。
周斌就是南秦的县令。
时九烟稍稍抬了抬头,看着百里轩眉头紧皱,目光正看向城门处的某一个地方。
她循着百里轩的目光看去,看到一个肥硕的身影。那肥胖的身体上还裹了一层金光灿灿的衣服,头上带着一顶小帽,粗壮的手伸出来五个手指上耀眼无比。活脱脱的穿出了二十一世纪暴发户的样子。
看着眼前的画面,喧嚣的声音,突然劈头盖脸撒下一声巨大的轰鸣声,“隆隆”的沉闷的声响。
时九烟抬头看了看天,天阴沉的像是在黑不见天日的牢笼里一样。刚才光注意着自己的伤,丝毫没有去注意外部的环境了。
这一声雷声打得似乎让人群爆发出来的声音更加猛烈了,嘈杂的声音中有几个声音极为突出,时九烟听得一清二楚:
“狗娘养的东西!这七日大雨连篇,防洪的堤坝就快要崩塌了,我们问你要不要修堤坝,你说等等?等到现在,若不是张老黑去山上砍柴我们还不知道这堤坝已经出现的裂洞了!今日你若拿不出钱来整修堤坝,就休想走出这个城门!”
“我呸你个缩头乌龟,成日压榨我们百姓,自己却肥的猪一般!你摸摸良心讲你拿不出钱来啊!大不了堤坝崩塌我们一起死!”
“不想拿钱还想自己跑路,你要是赶动一步老子现在就卸了你两条腿去堵堤坝!”
……
闻声的时九烟动作僵了僵,她轻轻推开清燕的手,站起来望着眼前的百姓:他们说什么?堤坝要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