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女别院环境清幽,雅致宁静,平日鲜少有人来,倒很和南宫长亭的心意。
既然没有被皇帝宠爱的命,那就让她一个人静静地守着自己这方小天地也不错。毕竟伴君如伴虎,与其小心翼翼地在皇帝面前强颜欢笑,倒不如就这样孤独终老,也省了那份讨好的心思。
别院旁边便是御花园,夏日里荷花开了,映了满池的嫣红。白日里怕冲撞了哪个宫的娘娘,南宫长亭鲜少去。
只是到了夜间,花园里不再有人走动,她才偷偷地跑去,拎一壶桂花酿,拿一碟亲手做的点心,坐在湖边赏荷观月,好不惬意。
这日,她依旧在夜深时分偷偷溜进御花园,在一棵柳树下坐定,朦胧的月色下,荷花格外好看。
她正兀自拖着下巴发呆,不知哪里冲出个人来,生生地从背后撞了她一下。
一个不稳,南宫长亭摔进了池塘,溅起了一大片水花。
“我不会水啊!”她连呛了几口,双手不停地扑棱。
那年轻男子眼见着有人追来了,索性扑通跳下池塘,抱着她往湖底沉去。
“唔……”
见她挣扎,男子一个吻吻住了她的唇,霸道又果决,他缓缓地给她渡气,好让她保持安静。
南宫长亭脑子都蒙了,抬手想去打他,可水中阻力太大,她完全用不上力。
湖水清澈,可黑暗中并不能看到那人音容相貌。求生的本能让她紧紧地抱住男子的身体,过度缺氧让她头脑昏沉,差点要昏过去了。
原来,这水中的男子正是当今皇上君陌。
这些日子他的一些决策计划总是被提前泄露,他怀疑有內监和外臣勾结,便换了便服私下里查访,不曾想今日被侍卫瞧见了,一路追到了御花园。
听得岸边人脚步声走远,君陌终于拉扯着那女子浮上水面。
彼时南宫长亭只剩下了半条命,虚弱地趴在岸边半天缓不过来。
“没事吧?”声音低沉又充满了磁性。
朦胧的月色中,南宫长亭隐隐约约只看到了他的轮廓。他身姿高大挺拔,浑身散发着一股傲然之气,让人不敢亲近。
但想到刚刚被占了便宜,她一个巴掌扇了过去,只是胳膊绵软无力,打过去像是挠痒痒似得。
君陌剑眉一横:“你敢打朕!”
南宫长亭大口喘着起,并没听清他说的什么,只是撑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一会儿动静闹大了,惊动了宫中侍卫可不好。
见她摇摇晃晃转身便走,君陌又斥道:“打了人就跑,谁给你的胆子!”
他周身散发着一股冷冽的气息,口气不怒自威。
南宫长亭气结:“你还亲我呢,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君陌回得理直气壮,倒让南宫长亭一时被人怼得说不出话来。
她浑身湿透了,薄纱紧紧地贴着肌肤,越发凸显出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她狼狈地抱着身子护住重要部位,冷得瑟瑟发抖。
不想再纠缠,南宫长亭道:“今日你被侍卫追捕之事,我只当没看见,你也只当在这御花园没见过我,我们扯平了。”
她说罢又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忽听背后那人道:“站住!”
命令的语气,让人无法违背。
他一步步靠近,严密的压迫感随之而来。
“你是谁,半夜三更为何出现在这御花园里?这是宵禁时刻,不怕被侍卫发现拖出去砍了脑袋吗!”
南宫长亭吓得腿脚发软,整个人靠在旁边的柳树上动弹不得。她自觉理亏,也不敢大声吵嚷,像只兔子似得瑟缩着,却装作胆大的模样:“你不也一样,你这半夜三更偷偷摸摸地躲避追捕,定不是什么好人!”
君陌心想,他暗中查访内奸的事不宜败露,便索性骗她:“朕,我是皇帝身边的贴身侍卫,皇上有秘密任务让我去做,不宜声张,所以才要避开那些人,省的做起事来麻烦。”
不是坏人,南宫长亭松了口气。
君陌却不依不挠:“你到底是什么人?还没回答我!”
南宫长亭犹豫许久,才怯怯说道:“其实,我是今年选入宫的秀女,就住在旁边的别院,这白天也没机会在御花园游赏,只能趁着夜里偷偷跑来瞧瞧。还请这位大人高抬贵手,放小女子一马……”
“秀女?”好像有这么回事。君陌平日里忙于政务,对这后宫的嫔妃秀女极少过问,隐约记得碍于太后面子留了几个,剩余的都赐给王公大臣了。
“好,就算你擅闯御花园的事儿放过你,我们再算算别的账!”君陌见她虽因恐惧而瑟缩,可言语间不卑不亢,不禁来了兴致,便故意逗她,“我救了你,你为何打我?”
这人怎么是非不分呢!南宫长亭无奈地为自己辩解:“可也是你把我撞下去的啊!”
“谁让你偷偷摸摸躲在这儿的?朕,咳咳,我怎么知道有人?”君陌反问。
得,说来说去都是她的错。
人家是皇帝身边的贴身侍卫,自己得罪不起。
一阵风来,南宫长亭冷得打了个喷嚏,忽然瞥见岸边自己带来的点心和桂花酿还在,忙道:“我请你喝酒吃东西,你放我一马,可好?”
她说着便从碟中捡了一块桂花糕递了过去:“你尝尝,这是我亲手做的,宫里吃不到呢。”
笑话,这御膳房搜罗天下珍馐佳肴,有什么是他没吃过的!
可那丫头不知天高地厚,见他不接,便把那点心送到他嘴边。
推辞不过,君陌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糕,果然甜软糯香,唇齿间是花的清香。
“这点心叫什么?”
“随意做的,没名字。好吃吧。”南宫长亭见他口气放软,忙连碟子都递了过去,又斟了一盅酒,“这桂花酿是刚入宫时家里人悄悄送进来的,让我送给宫里的嬷嬷內监们尝尝,权当拉近关系,我没送,偷偷留下了。”
深锁的眉头终于舒展,见她如此率真诚恳,君陌决定放她一马:“既然吃了你的东西,喝了你的酒,那我们就扯平了。不过……”
“不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