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诸神都认为朱笺是凰太后与白珩真君之子,但谁也不敢和凰太后摊明了讲,毕竟身为一代南方尊神,被抛弃了数百年独自带孩子是一件十分不光彩的事。
以至于朱笺也未曾听过只言片语。
彩旖,那就更不知道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彩旖没有多想,脱口而出道:“白珩真君嘛,那可真是俊美非凡。论容貌,除了小八你,这南天神界再找不出第二个像他那么俊俏之人了。想嫁给他的元君们,从这可以排到终南山了。不过,你可不能喜欢他。”
朱笺眼眸微动:“为何?”
“这个嘛……那个,白珩真君身子不大好。”彩旖眼神闪烁,编了个说辞随便糊弄了过去,趁朱笺不注意抢过了那只香气四溢的蜈蚣。
百谷在一旁听得提心吊胆,万一凰太后知道了诸神如何谈论她与白珩真君,不知会不会让朱笺神君将他烤了吃。
说起来昨日见到的那只白鹤倒有点像白珩真君,可惜他还没看清楚便睡过去了。
不过白珩真君怎么可能回到南天神界来呢。
想到此处,百谷默默往嘴里塞了个谷子。
姑姑说过,少说话多做事,还是少惹事未妙。
彩旖只是本着私心,肥水不流外人田,若是小八日后翅膀硬了不愿认她这个母神,她还能将小八留给金凝,实在不行丹络也行。
白珩,想都别想。
可在朱笺听来,若非真如那些神君所言,母神怎会一听白珩真君之名就让他远离此人。
看来他父神,真的是白珩真君了。
彩旖心思向来不重,大快朵颐地吃着蜈蚣肉,丝毫没有注意替他操碎了心的儿子。
百谷在一旁眼馋,又难以咽下面目可怖的蜈蚣,默默地吃着谷子,心中颇不是滋味。
这么可怜呢。
朱笺随手抓了一把谷子,掌心噼里啪啦了一阵,在琉璃盏中装了满满的一盆爆米花。
一如久旱逢甘霖,百谷看着白花花的爆米花,差点感动哭了,但姑姑说过,做下人的要懂得分寸。他怯怯道:“神君,这是给我的吗……”
“嗯。”朱笺懒懒应了一声,轻轻吹了吹手上的谷屑,合上了眼。
百谷见朱笺闭了眼,这才抓起爆米花就往嘴里送。
果然朱笺神君掌心之火就是不同凡响,烤出的爆米花真香。
朱笺神君的形象瞬间高大了几分。
吃饱喝足后,彩旖一抹嘴上的油,拉过朱笺的手,翻来覆去研究了一会儿,不解道:“吾儿掌火从何而来?”
朱笺嫌弃地一扬手,梧桐树上一阵红光闪过,一片梧桐叶顺着风落在朱笺掌心,化作了一条青色手帕,递给了彩旖。
他懒懒道:“凰族不是生来便会红莲业火么。”
话音刚落,百谷使劲往嘴里塞爆米花的手突然顿住,差点噎着,猛地咳嗽了两声。
彩旖皮笑肉不笑地哈哈了两声,道:“那倒也是哈。”
“母神可知我这掌火何名?”
彩旖道:“普通的神火而已,若非要取个名字,叫‘八火’如何,比三味真火还多五味,威不威风?”
朱笺:……
母神真是永远不着调。
“既然无名,那便算了。”
送走母神后,朱笺看了眼身旁的小百谷,声音有些冷肃道:“怎么回事?”
百谷怯生生道:“红莲业火向来只有凰族雌凰才有,因此六百年前凰太后才将后位传给了如今的凰后。”
凡是诸神引火,需用神力为导,经脉络汇于双指,神力转而成火,是为神火,实际上与凡火无异。
朱笺静静看着自己掌心升腾的朱色火焰,信手拈来,不需要耗费半点神力。
连百谷都能看出并非平常的神火。
南方主火,唯有鸟族之火可镇。
可凰族之中,竟只有雌鸟可引红莲业火。
母神到底隐瞒了什么。
彩旖走在路上想着朱笺手掌的火,越想越不对劲。
凭他儿子的精明程度,肯定不会被轻易糊弄,也许不久就会发现异样,看来她现在是任重而道远了。
娃娃的亲事要从小抓起,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彩旖想着便风风火火地进了南帝神宫。
看到青珂也在南帝神宫,她陡然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庄重地走进大殿,言语不失威仪道:“凝儿,本座有事要和你单独谈谈。”
母神神色庄重,似乎是有要事,金凝示意青珂退下。
等青珂走后,留下只剩仙娥的大殿,彩旖顿时恢复了笑容,拉起金凝的手,道:“凝儿,你替母神看着弟弟,如何?”
母神就为此事而来?
金凝蹙眉道:“母神,这天界事务只有本座一人打理,哪有空照顾他。再说朱笺已五百岁有余,您也不必如此劳心费力,事事为他着想。”她说着小声嘀咕了句:“当初也不见您对我这般上心。”
知子莫若母,彩旖见金凝这副样子,指着她的鼻子,稀罕道:“哦,你吃醋了?”
金凝扫过母神的手,拿起一封奏章,嘴硬道:“没有的事,本座都快两千岁了,怎会做那等幼稚之事。”
“你不替我带,我让丹络带。他何时才能从南界回来?”
金凝听言侧目瞥了眼母神,心中好笑。
让堂堂的威震四方的煜王殿下带孩子?这倒是稀罕事。
血洗四方的赤炎枪有万钧之力,百万军中取敌首级,无坚不摧。
可对付弱不禁风的小毛孩子,赤炎枪完全无用武之地。
兄长就如丢盔卸甲的士兵,这场面肯定相当有趣。
金凝强忍着笑意,道:“自母神用红莲业火焚退幽蛮后,他们已是不成气候,百年前兄长又斩杀幽蛮将领,他们早就溃不成军。南界安定,我即刻修书让兄长回南天神界来。”
说话之间她已写好了诏书,印上了一枚闪闪的金印。
如此雷厉风行彩旖甚是满意,她亲眼看着金凝将锦帛神诏交给宫人,再由宫人亲自送出宫去,这才放心地离开了南帝神殿。
离开时她回头幽幽说道:“母神一点也不偏心,不信你去问丹络。”
“都说了本座一点也不在乎。”金凝批阅着奏章,头也不抬地应道。
“切,嘴硬吧你。”彩旖小声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