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自称吉主的诡异男子来的凶猛,去的也是突然,除了对月小小透露出些许好感之外,便只做了带走小琳这么一件事,言语中更是透露出要收小琳为徒的信息。
月小小看着骤然变得空荡荡的房间,一脸疲惫的看向朱升平。而朱升平看着精疲力尽,嘴角更是挂着一丝鲜血的月小小也是目露心疼之色,正待上前搀住月小小的时候,一旁的林珑悠悠叹气道。
“这吉主一看就是世外高人,小琳此番随他前去,虽然祸福相依,但总也算是一场天大造化。月亮妹妹莫要太多伤心了。”
月小小豁然转身,怒视林珑:“那也是小琳姐自己的造化,你害了她的性命,必定要还她一个公道!明日我就去报官!”
林珑闻言又是深深一叹:“我自然不会推脱,就算你不去报官,我也准备让张老去知会此地官员。小琳家里我也会安排人重重补偿。”
朱升平冷笑道:“这补偿她家人怕是拿不到了。”
月小小却是直接误会了朱二爷的意思,大怒:“你还想去害了小琳姐家人?”
林珑看了看朱升平,又看了看月小小,扶额低声说道:“我与她家人素无仇怨,又为何要去害她家人。”
月小小只觉得胸中怒火焚身,没好气的说道:“谁能猜到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子弟想法,你与小琳姐也是毫无仇怨,不还是置人于死地!”
话说到这份上,林珑已然有些不喜,她自衬在小琳意外溺毙这件事上,先前虽然有推脱责任的想法,但之后已然愿意承认自己身为主家人的责任,并且已经做出承诺,愿意厚厚给上一笔抚恤金,而月小小却仍是一副不肯罢休的模样,着实有些不愿多做解释了。
月小小见林珑这番做派,心中一股悲意升起,在林珑心中,这陪伴多年的丫鬟,虽然有着几分情意,但丫鬟终究是丫鬟,下人永远是下人,死后配上一笔不菲的抚恤金也就算是仁至义尽了。想来林珑虽叫自己月亮妹妹,但在她心中究竟有多少分量,实在是不得而知了。
其实月小小也是心思聪颖之人,林珑先前说的一些话,已经表现出她对于小琳被人推下野湖溺毙的事是不知情的,到目前为止,林珑仍是以为小琳是因为被自己责罚去野湖思过后,失足掉下野湖溺亡。但此刻月小小眉心黑气凝结,心魔将生,早已不如往日冷静,再加上林珑一直就称愿承担责任,月小小怒气缠身,如何愿意善罢甘休!
月小小正欲开口,喉咙中一阵腥甜,一张嘴便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这可把一旁因为两女呛火而不敢言语的朱二爷吓坏了,赶忙一脸心疼的扶住月小小,急道:“小道姑,你若信我,请先打坐调休身体,待得你压下体内气血翻涌,我自然会给你一个交待,此事林珑虽有责任,但的的确确不是你同小琳想象中的那样。”
月小小闻言复又睁开双眼,正好对上朱升平的温润目光,本欲指摘朱升平同林珑一丘之貉的月小小心中蓦然一静,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朱升平见月小小已然答应,长舒了一口气,将月小小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定。
林珑见得月小小吐血,本欲邀她上床好生休息,但碍于两人反正的不睦关系,林珑却是没有开口,心中虽然焦急,但脸面上仍是一派冷静模样。
月小小轻哼一声,摆了个五心朝天的姿势,便坐在椅子上陷入冥想中。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见林珑房间内人影憧憧,这偌大的房间内,竟是站满了一半人,月小小眼尖,林府内的各个管事竟都到齐了,其中还有当日怂恿林珑杀了小琳的湘湘,而这个湘湘此刻正一脸不耐的看着月小小。
月小小当下便意识到这些人此刻都是在等待自己醒来,而自己醒来后,一旁的朱升平朱二爷也是一副早已按捺不住的模样,眉心见一股戾气,衬着那一对浓厚的黑眼圈,看着竟有几分喜感。
林珑此刻已然手势齐整,见月小小醒来,吩咐下人给月小小端了一杯清茶解渴后,说道:“你要公道,我便给你公道,小琳一事,我愿承担她意外溺毙的责任,我已然吩咐张老知会了本地官府,想来不久之后便会有所定论。”
乍闻此言,月小小已然有些明白林珑话中的意思,正要开口问询的时候,一旁的朱二爷已然长身而起,朝着林珑一拱手:“林家小姐又有何责任?小琳之死,乃是被人谋杀,可半点不是意外啊。”朱升平说完这番话,朝着屋内的人都极认真的看了一眼,但见与他目光有所接触的人纷纷低下了头。
这低头可不是因为他们做贼心虚,实在是就这几日所见,这朱二爷性格着实乖张的紧,到时候缠住某个人不放,硬说自己是杀人凶人,那可真是麻烦上身。
林珑闻言则有些不喜,她心里清楚,这朱家二公子此番来为自己爷爷贺寿只是其一,最重要的还是为了获得自己好感,以方便朱家在整个唐国的谋略。
“是林珑的责任,林珑必然会承认下来,还无需不相关的人士开脱。千年人参一事,虽然承情,但我也已然答应了朱二爷您的无理要求,别的话,再说,可要慎重些了。”林珑冷声道。言下之意,自己还无需朱升平这个不相关人士来为自己做哪些莫须有的开脱。
朱升平之前说完那番话后原以为林珑会对自己多谢好感,谁知却是一副不愿承情的模样,顿时也有些生气了,眉头皱的愈发紧,脸上那股戾气,简直要透体而出:“林家小姐,林家如今是权倾朝野,但我朱家,嘿嘿,我托大说一句金陵首富,唐国怕是也没人反对。我朱家也没有非要求着林家的意思,千年人参不过小事一桩,林家小姐也别再提了。但小琳一案,事实便是事实,就算你硬要承担下来,怕也不能掩盖事实真相!”
林珑闻言大为意外,这朱二爷性格乖张倒是全金陵出了名的,此刻这番话一出,虽不至于叫人对他刮目相看,但确实也算得上今非昔比,于是林珑挑了挑眉道:“那我等便洗耳恭听了。”
朱升平得意一笑,半昂着头又是对着众人一阵扫视。
此时众人却是迎着朱升平的目光看去,丝毫不露怯。开玩笑,在得到林珑首肯后,众人再回避目光,那在林珑眼神便是最贼心虚,便是丢了林家面子!
但扫视众人之后的朱升平,却是昂着头不再言语,半晌过后,朱升平仍是这幅姿态,屋中众人则有些不耐了,只有林珑一人端坐着,是不是喝上那么一口茶。
月小小歪着头,看向朱升平问道:“朱二爷?为何还不开口?”
朱升平偷偷瞟了一眼月小小,轻声道:“这事应该从何说起?”
月小小心中一声轻叹,这朱升平不知为何,眉头皱起,戾气丛生,此时便是性格乖张纨绔少爷一位,眉头舒展,则周身温润,真真是一位谦谦君子,如玉佳人。
“便从小琳姐的死讲起吧。”月小小只要出言轻声提醒。
朱升平闻言,咳嗽了一声,再是一脸自得的开了腔:“大家都知道,你林府丫鬟小琳是溺毙于后院野湖,可好端端的人,怎么会突然坠入湖中了呢?”
林珑端起茶杯,浅浅的抿了一口:“这便叫做意外。”
朱升平闻言笑开了花,好似林珑所言正中下怀,呵呵一笑:“我昨日已然查过林府中的户籍记录,小琳出身自鱼米之乡,八岁之前,都是靠着捕鱼为生,如何会溺毙在如此小的一个野湖之中?”
“君不闻,善水者溺?”林珑再次打断朱升平的话。
朱升平仍是轻声一笑:“怎么?林家小姐罚下人去野湖思过,你们家下人便下那野湖?是戏水还是捞鱼?”
林珑先前被小琳鬼魂找上,小琳口中多是还我命来,导致林珑先入为主,以为小琳意外溺毙后将责任怪罪于自己头上,如今经过朱升平这么一提,此事确实疑点重重。
“我同朱二爷去后院野湖查过,湖边野草有被压塌的痕迹,痕迹范围较大,想来是小琳在湖边看着湖水的时候,被人推搡后如水,是故压塌了一大片野草。”月小小也是顺势说道。
林珑眉头微皱,轻声叫来下人,吩咐他前往野湖查看痕迹。之后也是面色严峻的点了点头:“此事果真是另有隐情?”
月小小深深的看了林珑一眼:“昨夜小琳带我入梦,我更是亲眼在她的记忆中见到她在湖边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
林珑色变,沉吟片刻后,对着朱升平说道:“这只能证明小琳并非意外坠湖。按照如今的线索来看,使小琳坠湖的人,我还是嫌疑最大!”
月小小闻言冷笑:“如今浔里林府,可不就是您这位大小姐说了算,小琳姐也是被你罚去湖边,如今你可还要狡辩!”
林珑也是冷笑:“月亮妹妹,若是我做的,我自会认下,一条人命,我林珑还是不屑狡辩的!”
月小小怒极:“什么叫一条人命你还不屑狡辩,小琳姐的性命在你眼中便真就如此不堪嘛!”
林珑怒视月小小,骂道:“胡搅蛮缠!”
月小小也是不甘示弱:“分明是你混淆视听。”
两女正自咬牙切齿的时候,朱升平腆着脸闪到两人中间,左看看,右看看,一脸的不耐烦:“你们俩,能不能先闭嘴?我话可远远还没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