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说大不说,武林人士却是不少,中原大地,处处卧虎藏龙。贩夫走卒,引车卖浆之流处处都有英雄潜藏,豪杰藏身于市井,等闲不露凶名,然而一朝拔剑,便足以惊动天下,令世人侧目胆寒。
秦孝杰便起于市井之中,在帮派之间奔走厮杀,独来独往,行事风格霸道凌厉,甚为帮派豪杰所忌惮。三十多岁后的秦孝杰更是不知从何处学来一手更加凌厉的刀法。白虹刀,惊神焰,开封府下第一刀,威名震慑之下,群雄束手,投身玄衣门之后,更是带领着门下弟子四处横扫,将整个河南地界的帮派势力大肆清剿,灭帮毁派,凶名远播。短短一年时间,玄衣门便成为了河南第一大派,秦孝杰占了一大半的功劳。
玄衣门双大凶神,一个是泰山熊施荣,一手黑煞毒掌,赖以横行武林,成为河南地界有数的名家之一,凶狠成性,杀人如麻,说的便是此人。而另一个便是秦孝杰,血光中走出的一代刀客。腰间那柄白虹刀也是饱尝鲜血滋味,伴随着主人一道从尸山血海里闯荡过的。此刻平平静静的摆在桌子上,那银白色的刀鞘上面,细细密密凸起来的小圆球,触及手掌时难免有一丝微凉。李阳抓起刀来翻看好几遍,才发现这刀较之寻常佩刀略短一些,分量却是极重,足有四五十斤。
关长云坐在右侧的座上,低低喝着茶,神情专注。而正北面的椅子上,秦孝杰端端整整的坐着,神情凝重,眉间愁苦烦恼。
“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来?”
三个大男人不说话,美丫鬟小娥却忍不住开口了,显然小姑娘也等的不耐烦了。她站在李阳的身后,穿着一件淡紫色的短衫,一身曼妙纤细的身材显露出来,此时虽不过十六七岁,却已其初见美艳风姿了。她的肤色雪白细腻,一张鹅蛋脸颇显几分丰腴。那一双灵动闪烁的大眼睛,却时时透出一股不谙世事的天真娇憨来。
“只希望,那些寻仇之人不要先一步赶来,否则就咱们几人只怕势单力薄,未必挡得住人家一拥而上。”关长云笑着说道,神情却十分镇定,显然是个在危机关头也能沉得住气的人。
侠者,其言必信,其行必果,重然诺,平生死,关长云当真当的起开封大侠的名声。收到李阳的书信之后,便第一个赶来助拳。
“韩千流信上说,这一次赶来的许多人其实都是外省的武林高手,有些甚至以前都没和玄衣门打过交道,河南一地的武林门派中,当以洛阳五凤门,太行山鬼,以及黄河帮的侯通海为主要战力,外省的高手则是湖北九截棍阮家,岭南宋家,我听说湖南铁掌帮也派了人来。”
秦孝杰手里握着信,脸上挤出一丝惨淡的笑来,比哭还难看,若以往武功在手,千军万马他也不惧,可此时一身刀功散尽,一只左臂杀鸡都费力,如何应付这来势汹汹的敌人。
“这些人都是来寻仇的?”
李阳有些不可置信,心想:秦大哥怎么会得罪这么多人?看上面的人。几乎是半个武林的高手都来了。
秦孝杰道:“我过去行事虽张扬,却不曾得罪过这些人,这名单上的人有好多我甚至都不认识。”
“哼,这些人明面上是为难秦府的,实际上只怕是为财而来。”
关长云哼声说道:“玄衣门富甲天下,多少人为之眼红,这些个刀头舔血之辈,各个见利忘义,说他们找你复仇,倒不如说是要趁机来玄衣门捞一把,如今玄衣门内忧外患,正是脆弱不堪的时候,一旦这些人蜂拥而至,于玄衣门而言,不啻于一场灾难,而同样这些人里也不乏来为难秦府的人,因此韩千流这才想拉我们一起应对眼前局势。”
李阳点了点头,接过话说道:“想来韩千流算盘打得极好,一封书信便让我们不得不同他玄衣门共进退,大哥你现在还是玄衣门中人,于情于理无法拒绝。”
“我已成废人,什么江湖人情,名声,统统都不在重要,只是这些人不论为财而来,还是为报仇而来,秦府都是首当其冲。况且这些年我树敌不少,这一两日,只怕这些人也必会趁机前来。韩千流算计人心,看似拉我下水,其实他的目标是你啊。”
秦孝杰拍着李阳的肩膀说道,眼里满是担忧。秦孝杰已成残废,对玄衣门来说已无足轻重,仅剩的那点名望也不足以安定此时内乱的玄衣门。施荣号称泰山熊,行事凶残狠毒,乃是开封府第一杀神。玄衣门能与他抗衡的也只有那把白虹刀,如今秦孝杰不再,施荣便决心一举拿下整个玄衣门。
韩千流对此心知肚明,论势力威望他都不差,可真要打起来,双方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来,而此时手中的筹码自然是越多越好。李阳是东邪门徒,本身武功更是极高,若能把此人拉拢到自己一方,玄衣门这场内患便没有那么致命了。
三人都久历艰险的老江湖了,此刻你一言我一语已将韩千流的谋划说了个七七八八,江湖险恶,世道人心,处处都是设计。
李阳心知这一趟浑水必然难以躲过,有时候你不惹麻烦,麻烦便来惹你,秦府上下多少条性命,你能视而不见吗?
这是阳谋,看得清楚明白,却又不得不走进去。李阳放下手里的刀,突然笑道:“既然人家盛情相邀,我不妨便入这玄衣门一入。改日也能挣个什么堂主当当。”
关长云惊道:“此刻玄衣门处处充满危机,多少人避之唯恐不及,你还想加入玄衣门。”
“是啊,反正躲不过,咱们不找他们,人家也会把祸水引过来,韩千流是个聪明人,此刻估计正等着咱们去找他们呢?”
“他不怕咱们去找施荣?”
“施荣实力不弱,可惜名声太臭。那韩千流尚且是玄衣门门主,经营多年,论威望他比施荣不知道强多少倍呢!”
“如今,只有合力应对,先除施荣,再应付外来之众,内患一平,那些外来之敌便不足为道了。”
秦孝杰皱着眉头,说道:“如此一来,岂不是白白为姓韩的做嫁衣吗?”
李阳喝了口茶,淡淡说道:“大哥不妨拭目以待,看看到底谁是持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