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往昔皆消散,前尘往事成云烟。
乐夕在一片朦胧中睁开眼睛,大抵是睡的太久,她睡眼惺忪,脑袋昏昏沉沉。
她坐起来四下看了一圈,简单又别致的房间,一张古朴雅致的饭桌摆在房间正中央,床榻上的被褥绢绣着清新淡雅的花朵,纱帐细密又柔软,光线从外面穿进来,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你醒啦!”来人将纱帐撩到床榻两侧。
乐夕见她脸上带着笑,在床榻边上坐了下来,将手里的汤碗递了过来,亲切的说道:“快喝了吧,你已经昏睡七日了,身子这么虚,可得好好补补。”
“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里?”乐夕问道。
“这里是月幽谷,你叫我白婆婆好了。”
“白……婆婆?”
乐夕这才仔细观察起来眼前的这个白婆婆,她脸上只有那么一两条皱纹,看似其实很年轻,头发却已花白,让人看起来不免显得苍老一些。
“那日姑娘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掉下来,受了很重的伤,我还担心你活不下来,看来姑娘真是福大命大。”
“你说我是从悬崖上掉下来的?”乐夕再次问道。
她有些恍惚起来,悬崖?受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啊,不知你是哪家的姑娘,叫什么名字呀?”
“我……我叫……”
乐夕闭上眼睛,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是谁?为何会受伤?为何会掉下悬崖?此刻,她的脑海里竟无半分记忆。
“我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你不记得你的名字!”白婆婆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她扶过乐夕的脑袋看了看,自言自语道:“脑袋没摔坏啊,怎么就记不起来了?”
乐夕摇摇头,眼睛里迷茫一片。
“姑娘,也许你伤势过重,一时想不起来,过些时日就好了。那日你身上穿的乃是嫁衣,兴许正是姑娘的大婚之日,只不过那嫁衣已经染满血迹,我已经替你换下来了。”白婆婆把自己知道的仅有的经过说了出来,以便她能够想起什么来。
嫁衣?
乐夕用力甩了甩脑袋,依旧什么都想不起来。
难道她是真的失忆了!
随后,白婆婆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枚玉佩,那玉佩晶莹剔透,玲珑精巧,玉质温润如羊脂一般,奇怪的是这枚玉佩里面竟有一丝红晕。
这是……血!!!
乐夕的脑袋里闪现出一幅残缺的画面,但是转眼间又消失了。
她接过这枚玉佩,细细的抚摸着,不知为何,她对这枚玉佩有种别样的情怀。
“这玉佩是我的?”乐夕疑惑问道。
“是的,那日姑娘一直牢牢的握着这块玉佩,想必这玉佩对姑娘很重要。”那婆婆一脸和蔼可亲的说道。
“多谢婆婆相救。”
“姑娘客气了!这谷中只有我和小儿一起居住,既然你现在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不妨在这里多住一些时日,等你全部想起来了,再离开也不迟。”
“嗯,那就多谢白婆婆了。”
乐夕感激涕零,白婆婆说的对,如今什么都想不起来,不妨暂且在这里住下,因为她也不知道她应该去哪里,况且以她目前的身体状况,暂时也无法离开。
她手里握着玉佩,那抹红像针一样刺在她的心里,不免有些疼痛,为何会这样呢!
“姐姐,你终于醒了!娘亲果然没有骗我。”
乐夕正沉浸于思索中,被这个清脆的声音给打断了,她抬起头来,看到一个少年正笑嘻嘻地向她走来,然后一屁股坐在她旁边。
这个少年看上去比她小一点,长的眉目清秀,眼睛干净地如水一般清澈明亮,他笑起来很好看。
“你叫我姐姐?”
乐夕有些疑惑,转而便笑了,想来他就是白婆婆的儿子,随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陆临,姐姐,你长得真好看,现在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你叫名字了?”陆临天真的回答,看似有些幼稚但颇为可爱。
乐夕看他样貌清秀俊朗,只是发育尚且稚嫩。
“姐姐一时也记不起来自己的名字了,你和你娘亲一直住在这里吗?”
“是啊,谷中只有我和娘亲两个人居住,姐姐你来了真是太好了,以后就有人陪我一起玩了,姐姐,等你好了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好……”
数日后,乐夕能够站起来在房内走动了,看来她恢复的还是比较慢,陆临几乎每日都会问她什么时候能出去玩,乐夕也想出去看一看,便答应下来。
陆临开心的手舞足蹈起来,迫不及待地拉着乐夕跑出了房间。
云雾弥漫,青松翠柏,山溪流水,草屋小院,这就是月幽谷。
乐夕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她以前也居住在谷中,那个山谷是什么样的?
她来不及细想,便又被陆临拉着跑出了月幽谷。
月幽谷地处偏僻之地,非常隐蔽,入口处还有杂草树木遮挡,外界的人真的很难发现。
“姐姐,你看,那边有很多花,好漂亮啊,我去给你采过来。”
陆临跑进前面那片花丛中,不一会便捧着一大把花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他仔细的从里面挑出一朵他认为最好看的花,兴奋地递到乐夕面前:“姐姐,你看这朵花漂不漂亮?”
“真漂亮。”
乐夕冲着陆临笑了笑,她喜欢陆临如水一般的性情,虽然他俨然就像个小孩子一样,但是他的心却是淳朴和善良。
“乐夕!”
一个浑厚又欣喜的声音在乐夕背后响起,她回过头,看见她面前的是一个身穿白衣的青年男子,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尤其是他的眼睛,喜悦里又透露着深情,他笑起来的样子犹如旭日初升,乐夕感觉她整个人都快被他的目光融化了,她的脚仿佛被定住了,动弹不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仙气缥缈的人。
“乐夕,我终于找到你了。”他一把将乐夕揽入怀中。
“你放开我!”
乐夕想一把将他推开,但是她旧伤未愈,没有力气推开对方。
“我不放开,我永远都不会再放开你了!”他抱着她的力度又增加了几分,她再次努力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却发现这一切都是徒劳,他的胳膊像钳子一般将她牢牢锁住,她根本就挣脱不开!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乐夕因为挣脱不开就气急了,大声质问对方。
子霁只觉得脑袋“嗡嗡嗡”一阵刺鸣,他松开双臂,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她,这个他千辛万苦终于找到的人。
“乐夕,我是子霁呀!”
“子霁?”
好熟悉的名字,但是她却想不起来,她痛苦的捂着脑袋。
子霁看着她茫然的眼睛,他的心顿时沉了下去,脸上的喜悦亦是瞬间消失殆尽。
她,失忆了!!!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些日子,他从来不曾停歇地寻她,他从来没有如此担心害怕过,没有她的消息,他心如死灰,幸好,皇天不负苦心人,没想到他会在这个偏僻的谷中寻到她,可是,她却失忆了!
“你放开姐姐,你这个坏人!”
子霁差点忘了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人,陆临一边哭一边过来抓他的胳膊,试图让他放开乐夕,然后被他一掌打倒在地。
“呜呜呜……你竟然打我!姐姐,她打我!”陆临坐在地上哭着不起来。
“陆临,你怎么样了,疼不疼啊?”
陆临还是一个劲的哭,乐夕见状更加担心起来,她起身来质问对方:“你为什么要打他!他还是个孩子!”
“乐夕,我不管你记不记得我,我都不会再放开你,我这就带你离开这里!”
子霁答非所问,他只不过轻轻一推,这个小孩便撒娇不起来,他也无暇理会这些,拉起乐夕便要离开。
“你休想带她离开这里!”
乐夕听到这个声音后停住了,她回过头,看见白婆婆从月幽谷里出来,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再看她的脸色,苍白如死灰一般。
“娘亲,这个人好讨厌,你不要让他带走姐姐,你看他还打我了。”
陆临看到他的母亲,变得更近委屈。
“你竟然敢伤害我儿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此时的白婆婆改了一惯和蔼可亲的模样,有她在,还没人敢伤害她的宝贝儿子。
“我无心伤他,我只想带乐夕离开,别无其他!”子霁依然镇定自若,还不忘低下头来看一眼怀里的人。
“她是我救回来的,你不能带她走!”白婆婆着急了。
“我你以为你救了她,我便会感激你吗!”
他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让人不寒而栗,他想带走一个人,谁敢阻拦?谁又能阻拦?
“你……”
白婆婆被他气的火冒三丈,怒不可竭道:“我不仅救了她还医好了她,本来我是不想为难她的,可是凑巧她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正好可以将她留下来,撮合她和我儿子成亲,一来可以给我儿子作伴,二来可以照顾我儿子,哈哈哈……”
子霁握紧了拳头,果然不怀好意,若不是乐夕扯住了他的袖口,他岂能容忍对方胡说八道。
“我和乐夕早有婚约,她乃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又岂容你来撮合!”
未过门的妻子?
乐夕虽然不记得她的过往,但是这句话却听得真真切切,他说她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之前白婆婆说她是身穿嫁衣掉入悬崖,难道那日是他们两个人的大喜之日?她抬起头看了对方一眼,脸上竟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我不管你是她什么人,她的命是我救的,她就欠我一条命,我不能这么轻而易举地让她离开月幽谷!”白婆婆依然不松口。
“呵!”子霁冷笑一声,本来看在对方曾经救过乐夕的份上,他不想为难他们,谁曾想对方竟然对乐夕图谋不轨,他抓起乐夕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她的命是她自己的,从来不欠任何人!还有,我想带她走,没人能阻止?”
白婆婆眼瞧着她的计划泡汤,盛怒之下便向他冲过来,只是她太低估对方的实力了,她还没靠近便被对方击倒在地。
“看来我真是老了,不中用了!”白婆婆低声自喃,脸色更是憔悴不堪。
陆临看到他母亲被人欺负,跑过来拉着子霁的袖口不放手。
“你伤害娘亲,还要抢走姐姐,我不让你走!”
子霁正要出手,将这个难缠的双手推开,乐夕祈求的眼神望着他:“求你不要伤害他,他们确实救过我,你如果伤害了他们,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这个时候,乐夕心里已经认定了,他就是那个要和她成亲的人,而且她心里有一种感觉,他会答应她的!
“乐夕,我答应你,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话音落,他抱起乐夕腾空而起,离开了这个看似美丽宁静的月幽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