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瀑布顺着山涧一路狂泻而下,如万马奔腾,一往无前。
顾惜夕倒吸一口凉气,惊呼道:“这要怎么过?”
吴源苦笑道:“从瀑布后面过去呀,那山壁上千百年来,被代代山民凿了一条勉强能通过的路,只是又滑又湿非常危险。”
几人走近之后才发现,瀑布后面果然有一条羊肠小道。无数水花飞溅,不停的洒落其上,仿佛在下着大雨一般。
吴源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绳子,拴在腰间,另一头打了个活套,套在前方不远处一块向上突起的尖石上。
这样万一脚滑掉下去,有绳子拴着,也不至于被瀑布狂怒的水流冲走。
这种地方,再加上背上还有个顾惜夕,即使轻功不错的陆秦川也不敢大意,有样学样地也用绳子套上,再用一条绳子将她固定在背上。
开始的那段路还算好走,越往后越难,已经看不出明显的道路,只是用凿子凿出来的一些浅坑。
滑不溜丢的,很难下脚。
即使像吴源这种走过多次的人,依然也是小心翼翼,如临大敌。
背着顾惜夕的秦川,重心后移,攀爬起来更加困难,也幸好他武功不弱,否则便只有望洋兴叹,走回头路了。
正在全神贯注,陆秦川忽然听到呼啸的水声中,有异样的声音传来,身为武者的敏锐,让他本能地一偏身子。
“笃”地一声,一支铁羽箭没入石壁,只留下箭尾依旧颤动不休,可见射箭之人的臂力是如何惊人。
陆秦川大吃一惊,猛地回过头来,却见鹰愁涧外五个身影一字排开。
隔着水帘看不清他们的长相打扮,但光是从他们傲然屹立的姿势,便有一股杀气扑面而来。
其中一名高大魁梧的人影,缓缓从背后抽出一支箭,手中巨大的铁弓拉得笔直,箭头上一点寒光,牢牢地锁定了他的眉心。
第一次,强烈的死亡气息笼罩了他,这种感觉如此强烈,他都不用怀疑,刚才那一箭,其实只是给他个警告。
此时他身处鹰愁涧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背上还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顾惜夕,完全无路可逃。
怎么看,这都是个必死之局。
顾惜夕只觉得心头如被冰封,即使被厚重的水雾遮挡了视线,她也一眼就认出来,拿箭对着他们的,正是沐晔本人。
涩着嗓子低声道:“秦川,是他来了,他来了……”
这声音里浸透了浓浓的惊惧和绝望,就像某天晚上,他听到她在梦中惊叫的一样。
“秦川,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丢下我赶快走吧,只要过了鹰愁涧,他们就再也拿你没办法。”
一旦说出口,顾惜夕接下来的话,就变得流畅了许多。
“直接把我朝水里扔,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放心,他们是不会让我死的。”
“还有……以后就当从来没认识过我……”
前方的弓箭拉的得越来越满,无言地逼迫着,世界在这一刻仿佛已经静止。
秦川紧紧地盯着那人的手,能够穿透水帘再直接插入坚硬的山石,这份功力,他自认还做不到。
当沐晔手中的弓箭终于拉满,短暂的静止之后,便将是死亡的呼啸。
顾惜夕甚至能猜想到,他唇边已经泛起一丝冷酷奢血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