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郭达早就候在门口:“王进运来粮食两百石,还带话要小郎君明早到工坊,有事要谈。”王进真有粮食送来,没有撒手不管,让刘致心稍安定。将张老也请进屋里,三人围坐。刘致先开口:“如何带部队和练兵,我是不通。还要请张老和大兄相助。”高顺清叹一口气:“事与至此怎能袖手旁观,明日将人编队,组伍后。这整训队列,操练士卒还需张老助我!”张老直爽到:“只看你行动不便,我只管训练士卒,其他杂事却是不管。”听张老答应。高顺询问目光转向刘致:“这些人是甄家所赠你的奴仆,也就是你部曲,不妨说出你的要求?”刘致对具体军规和军法都不太了解,笼统的说:“要服从命令,不得骚扰百姓,缴获充公。”高顺看向刘致竖起三根手指:“军令如山当是自然,安抚民心亦可。单这缴获充公大为不妥!”张老也连摇头:“士卒战场厮杀,皆为抢得财物,倘若充公,安有士气!”刘致忙作解释。一直到吃过晚饭,三人还再热烈商讨。期间,刘致列举为避免在缴获中有哄抢,互伤等弊端。商定试行功曹记录功劳,战后按功行赏。虽与刘致想法有偏差,却也能接受。最后,高顺说出另一疑虑:“士卒俱发给军饷,会耗钱财甚巨!”刘致笑道:”现在当兵只为吃饱饭,我若发军饷,自会有更多人来投,便可任选轻壮。才能练出精炼士卒“当谈要练精兵,高顺来了兴趣。
被郭达叫起时,天已大亮,知晓高顺已经去了城外,匆忙洗漱后,不忘给张氏和郭女切两块,已凝固好的肥皂。便同郭达,于成来到铁工坊,王进等得急了,正烦躁地来回走。一看见刘致就拉着他小声道:”事成矣!昨晚宫内小黄门疾驰送来,已代你收下印绶。”见王进一脸神秘,刘致心知他不想让自己了解过多,就知趣不再问。只看手中铜印和黑绶带,王进开始介绍:“此辽东郡部都尉印绶,在太守和郡都尉之下,秩六百石。至于你所驻之地,须看哪里便于行事。”刘致不解:“到是方便,只是太守和郡都尉怎肯随我心愿?”“出示此书信!辽东郡所分置各部位置,任你挑选。”王进掏出一块白绸递了过来。“只交太守观看,不可示与他人。”太平道这般巨大能力。让刘致不禁感叹。诸事交待完,王进不再耽搁,唯恐刘致再有要求。“我先回冀州招募余下工匠,选些护卫。在青州东莱郡治所黄县相聚。”王进口气严厉起来:“路途甚远,你带众人三日后,务必上路不可延误。”
望着王进远去车队,于成轻呸一声:“是三日后,要交出店铺,才让早些走。”刘致感到了压力,变得严肃:“于成,把去辽东工匠组几队,好路上相互照应。独轮车多做些,减少路上负重。”当看到在身边过往工匠,虽穿着新襦衣,却蓬头垢面。刘致不住地皱眉,继续说道:“吩咐闲人烧水,让他们洗漱干净。再多备装水器物,将水烧滚装入,带路上饮用。”于成应诺后,和郭达一番商议,脚步飞快去忙了。
看着郭达在前面赶车,刘致问道:“辽东你可是与我同去?”郭达点头:“自然跟随同往,无需此问。”刘致听罢非常欣慰。
甄府书房,甄俨轻轻放下信简,这是来往辽东甄家商队,近来发给家主禀报些货物行情,及辽东郡各方面消息传闻。同以往情况无大变化。甄俨不是政治家,但是出色商人,有着同样敏锐直觉,作为甄家少主,责任不仅是让家族获取更多财富,还要有和财富匹配的地位。为此不能错过各种机会,已经掌握权柄士族,对商贾是不屑交往的,只当是一个钱袋而已。只好寻找将来有机会掌权的人交好,以图未来。本以为刘致是个潦倒落魄的士子,见过面后,言谈中感到有些不凡,遣人一查,有了蹊跷。新来晋阳才几日,就和太平道交往甚深。
站在回廊的甄俨,正透过暗窗观察屋内。刘致对屋内的富丽堂皇,奢华装饰,略作巡视,对几件摆放案上的小器物,端详好一阵子,甄俨意识到了,他在等自己。
“此间并无他人,你我兄弟相称如何?”甄俨带着儒雅的微笑。”那我就高攀了。“刘致对他很有好感。”部都尉可堪比县令,为兄恭贺啊!“刘致暗自吃惊:”兄长好快的消息!“传闻贤弟带百余铁匠赴任,因与你有关,就派人打探一番望勿怪罪!”甄俨微拱下手,狭长的眼睛留意刘致表情。刘致淡淡一笑:“曾受铁工坊家主搭救之恩,承其托付,只是报恩。”“若这家主事了,贤弟又有何打算?”甄俨双眼眯成近一线,追问道。刘致被戳中心思随口应付:“不知要何时作完,未曾想过。”“贤弟不必遮掩,你与马钧水车图时,我想贤弟有经营辽东之意?“甄俨脸上微有得意,白皙的手轻抚短髯。得知被人观察,刘致很不满,还不清楚甄俨目的,只有忍耐。”为官一地,自要造福一方。发展农耕乃份内事。“见刘致面带不悦,甄俨神情瞬变,语气温和:”贤弟莫要错怪,当今世道乱象已显,贤弟若有志向,甄家可相助一二,”“有甄家相助求之不得,不知以何回报,若有新器物先赠甄家,如何?“甄俨摆手:”钱物事小,甄家虽富想要保全,仍需多些依仗,只为相求时,望勿推辞。”甄俨说完从袍袖拿出一薄羊皮卷放刘致面前,“此为商队所绘辽东一带地图,和些信简,想必对你有用。”清楚甄俨只为结交自己,让刘致心情放轻松了。俩人谈话开始融洽起来,当甄俨问起包子为何食物,刘致就知道马钧告诉他的,想还他一份人情,主动提出做些东西,给甄俨品尝。
甄俨府中厨房宽敞,橱工在忙碌做着叫“髓饼”的点心,是由骨髓,蜂蜜和面粉揉成,烤出六寸宽五寸厚的饼。刘致将干枣蒸过制成枣泥,又找来核桃仁,芝麻和饴糖调出两种馅料,包入髓饼面团烤制。鸡蛋,蜂蜜和面粉调成糊,倒进数个抹过油小碗烤制。回头看馅料还有剩余,用糯米粉包做汤圆。刘致在厨房忙了一个多时辰,被烤炉的炭烟熏的头发晕。仆人发现刘致异样,忙去喊郭达送刘致回家。在书房中,管家在说刘致身体不适的话,甄俨宛如没有听见般,放下手里点心:“去将马钧唤来。”
冷风一吹,刘致慢慢清醒,见郭达在担心地看自己,就笑着示意没事了。刚进院里众人都来祝贺,望着张张欣喜笑脸,刘致体味着家的感觉。高顺验看印绶,又看官文奇怪道:“何时取的字,子敬!到是不错。”刘致笑道:“想必是写文之人,胡乱取的,算不难听。”正在欢笑间,甄俨派医匠来给刘致诊治,还送一食盒点心,甄家目的刘致很清楚了,见过甄俨变脸之快,刘致心里就生出一丝警觉,不能对甄家过度依赖,免受控制。
品尝点心的高顺心情很好,这护卫出身的士卒比招募来农夫好得太多。甄家运来粮食和许多肉食,更让士气大震,训练都非常卖力,再有些时日必是精兵。刘致几番欲言又止引起高顺注意。“三日后,就去辽东,大兄与我同去?”刘致说得缓慢,高顺渐渐流露出复杂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