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致想了近一夜未睡,有些事情依旧没理清思路,既然无法回头,就先干起来吧!
制盐的工坊已经在盖工棚,净化海水蓄水池子早挖好了,有恢复了体力工匠在忙碌。周仓一村人下船后,就来到这里,兴奋地忙着安置新家。远处也有人埋桩子设栅栏,刘致在远处看了,知道周仓安排的很有条不紊,就不去过问。
货船上的管事找到刘致:“现已将人接来了,都尉可许我等使船回江东?”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满,刘致歉意一笑:“近日有劳船上诸位,未能感谢。”那管事满脸无奈,只耐心等待刘致说。“我想请诸位再等几日,带些货物回江东。”刘致将一包盐递给他,管事接过一看,脸上不屑神色消失,郑重起来。“我将十日内能产出来的都与你带走,还有一两种货物,如若顾家主有意合作,那在江东一带,这几样货物,就只卖顾家,算是用船回报。”管事自是见多识广,在瞬间就有了决定:“愿听都尉安排!”
在沓县留有高顺和周仓,暂时有张氏夫妻与郭女照顾高顺,刘致自然放心,周仓已经有了些制盐经验,又有刘致仔细交待,工坊就由他操持。
年轻的马钧恢复最快,早就急不可耐,拿着刘致画的草图看了无数遍。吴老有了家人陪伴,心情舒畅,身体虽然是虚弱,精神也是不错,只需再调养些日子。于成早将工匠们按行业聚拢一处,选好了去建铁工坊所需各种工匠。刘致与马钧再次确定了行进路线后,见于成忙前忙后在调度工匠队伍,感到自己发现了一个人才,或者他就是人才,只是需要个机会,刘致有些感慨。典韦兴致不高,抱着肩膀冷淡地看这一切。于禁去探查地形已走了数日,带走了大半士卒。高顺带来的士卒都留在沓县。所以典韦身边只有十余人,刘致当他为此不满意,想分散他注意力。“不知你用何兵器?”典韦傲然道:“我有一双手戟,乃自己打制。右手四十一斤,左手三十九斤。只可惜因行事不方便,藏起来了。今手无双戟在,心里有些发空。”典韦语气有点失落。刘致笑着安慰他:“我们马上就去炼铁,到时上好镔铁随你取用,你只想好样式便可!”典韦的心中略有所悟:“上次打造的是有些粗糙,还有点不顺手。还得打十余把小戟。”看他心情转好,刘致便去看马钧。
铁工坊匠选的地址,是以马钧水车为主,每到一地方马钧责无旁贷,由他去先探查过后,再有吴老选址工棚,刘致则负责建煤石,铁石开采和运送的道路。三人既然已有分工,马钧先行去探查,刘致和吴老在后面慢慢跟着。
还未有机会和吴老单独相处,一路上吴老对刘致尽是感激不尽,而每谈炼铁,则支吾不已。刘致本来想吴老先说出工艺,自己再提出些建议,看他不愿意说。只好直接谈了自己的办法。吴老听了刘致所说的方法后,面色更显苍白:“如都尉所言虽有水车鼓风,用木灰不耐烧,煤石则产炉渣等杂物太多,亦不易透风。”刘致一笑:“将煤石炼制名曰焦。有木炭之轻透,煤石之耐燃。我所不知道是配料多寡,要多试几次才能知道。”吴老连声叹气道:“都尉所言若成,我吴家祖传这炼铁之法,亦不如矣!就将这调料之法告诉你,也免费工费料。”刘致连忙制止:“即是祖制就不要违,我知亦无用,这铁工坊还得由你吴老来打理。不过还是要带几个弟子,倘若失传更是愧对祖先心血。”吴老听罢若有所思。
马钧终于找到适合的地方了!就立刻领工匠打造水车。吴老也寻好地方,坐镇建炉具,工棚。于成领人修路到铁山,并采铁石。刘致调派完,发现和自己去采煤石,修路人已寥寥无几,只能四处招集人手,工钱出到每天六斤粮食。好在还没开始农耕,招人还是很顺利。一开始干活,问题多多,没有像样工具,近乎原始的方式,每日产量极低。对此刘致也束手无策。只有等炼出铁后,最先打制工具。为减少运输,刘致在煤山旁,领几个人开始炼焦炭,开始也不顺利,出焦炭只有三成,随着几个烧过陶器工匠慢慢熟悉,达到六成。就让刘致很是欣慰。
在忙碌中的刘致,完全忘了时间,直到去看出第一炉铁水。吴老在炉旁祭祀,这炉铁石是精心挑选的,为的是有个好的开始,当火焰在被水排鼓动下泛起白色亮光,吴老就知道结果了,这是吴家几代人追求的火焰。在他手里实现了,他要告诉自己列祖列宗。
刘致也被马钧的做水排震撼到了,卧轮式造型,由轮轴和拉杆及绳索将水车圆周运动,转换成直线反复推拉,水车旋转一周,可使风囊启开闭合数次。让送风效率极高。刘致也由衷敬佩马钧的在机械上天赋。
当铁水到进模范一霎,刘致就开始心动过速,见到自己努力有了结果,这才是自己得以立足安身的基础。吴老用的是“炒钢法”。刘致虽然没看到如何操作,但却知道是目前最好的技术。
工匠们见到炼成好铁,觉得自己生活也充满希望。各个脸上露出欢喜,干活更加用力。刘致在和于成交待先打制采矿工具,在打造几个大铁锅和小锅,用于煮盐和做样品,随后就全力打造犁铧。俩人边走边说,四下寻不见吴老。问过工匠后,才知道被典韦请去帮打兵器了,刘致也想去见识一下,却被沓县来人拦住了。田丰从襄平赶回来了,说有急事要与刘致商量。
田丰是稳重之人,莫非襄平城出了大变故?刘致在路上心里不停揣测着。典韦在后面追了上来。“你不在打兵器!跟我回沓县何事?”典韦含糊道:“我已交待清楚了,那吴老却是厉害,他改过后比我想的还好!”刘致吃惊:“吴老还有这样的本事,到没听他说过。”典韦毫不在意:“都是用铁打制,他已做了数十年,自是比我等强出许多。”刘致不想再费口舌,同典韦解释这里面的不同。被典韦一打岔,也不在胡思乱猜。
田丰独坐一侧,高顺和于禁两人挨着坐着,桌案上铺着于禁画出来的地图。屋里气氛显得紧张,刘致一进来,就感到了异样,故作轻松:“是天要塌下来了么?”高顺听刘致用这口气愣了一下,田丰微笑回道:“那到未曾!”刘致朝里面屋里走去:“那就好!我先换过这袍服。”高顺疑惑地看刘致背影,田丰用手捻住胡须,面带欣赏微笑,于禁看着两人不同表情,一时让他犯了糊涂。
洗漱完毕的刘致,向高顺问好,和田丰与于禁道过辛苦,坐好等田丰讲明情况。“此去襄平城颇有所获,这城中世家大族百余户,以公孙家族势大,勾结匈奴,乌丸欺压各家族,收敛钱财,招募部曲。”
刘致耐心听着,心里对这些世家争斗不感兴趣。“我见过田,张两家的家主,皆愿相助你,共出粮食一万斛,牛马各五十。以抗公孙家。”刘致淡淡问:“先生答应了!”田丰叹了口气道:“不由我不答应,你铁工坊选址白水河一带,我本不知,却由田家在公孙氏族探知。具悉公孙家还在选择中,现在打沓县,他们没有好处。还是等沓县有所发展,再动手。”刘致听明白了,也想清楚了。没人能容忍他壮大,这就是乱世规则,要么被吃,要么去吃别人。没有第三条路可以选,就是这样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