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致放下水碗,顺便整理一下思路:“我辽东军初建时,为面对游牧民族而单独设置骑兵、弩兵诸营。若在中原用兵,则不能适应攻城及攻防战,需重新调度为好!”说话间看向高顺。高顺正独自想着心事,在一旁的张辽连忙提醒后,才略显匆忙说道:“现在军中步卒有一万五千,弩兵三千余人。文则的骑兵近八千。”高顺停顿了一下看眼太史慈寻问道:“子义的步骑四千之数?”得到回应之后,又转向刘致:“辽东现兵马只有这些,虽士卒训练有素,也不可过余分散,以免影响战力!”刘致点头赞同:“子义的东莱兵马可以不动,仍驻守东莱郡,青州黄巾军被公孙瓒击败,定有败兵逃到东莱郡方向,子义防御压力很大啊!”太史慈笑着回道:“来时文远已将那千余丹阳兵交我统领,防御东莱我兵马足矣!”刘致听了不由感激的扫一眼张辽,心里有些发热:“如此甚好!辽东现有兵马,就由二位兄长与公达先生和文则一同商议配置吧!”话音未落,王烈急匆匆走了进来,待喘息平缓后,扬起手里书信:“公孙瓒派其长史关靖来请将军前去蓟县,说有重要事之当面商议,并言称要借粮二百万斛!”众人一听皆面色俱变,露出怒意。刘致也感到意外,忙示意众人稍安勿躁:“看来重新配置兵马之事刻不容缓!你等在此商议,我与元皓先生去见来人,探听下这公孙瓒有何图谋?”
马车上坐定,刘致让自己变得冷静下来。心中不禁产生疑惑:“元皓先生你看这公孙瓒连破青州黄巾数阵,应该是收获颇丰,怎会这般缺粮?”田丰半眯着眼睛,似乎在心底推测完毕,以断定出公孙瓒之意:“这关靖才学平平,却是伯圭极度信任之人。如是寻常信使也就罢了!派长史亲自前来,就是另有深意啊!”刘致免强露出淡然一笑:“看来师兄对我也不放心了!派怕人来探虚实?”田丰略微点头,轻声嘱咐道:“只需适当示弱即可!现在可不是与伯圭反目的时候。”刘致清楚其中利害,如公孙瓒大兵压境,且不说胜负如何。在辽东内外蛰伏的势力,必将有人响应反叛,就会打乱辽东的发展势头。想到这些烦心之事,刘致不由轻叹一口气,略有烦躁向车窗外看去。
一个白色的身影在眼前一晃而过,在人群中颇有些醒目,刘致眼神不由自主追着看去。那身披白袍的健壮身躯,敏捷地从马上跳下,闪进路边店铺。刘致心中涌出莫名的冲动,急忙叫停马车,带着周仓走到那家店铺。
这是家卖麻布襦衣与皮袍的店铺,刘致故作翻看货物,一边留意着白袍之人的动向。很快就有了搭讪的机会,那人很快选中一袭皮袍,因付五株钱的材质太差。听店铺里仆人陪着笑脸说道:“店铺里货物皆是以辽东铜钱定价,客官用这般劣钱,还需多付四成才行!”仆人的话显然让那人感到为难,口气显得尴尬:“如此你便收起来吧!待我日后带足铜钱再取。”说完话转身就走,刘致上前挡住了他的去路,急忙拱手施礼:“出门在外难免一时不济,就由我来付钱如何?”那人收住脚步,略作还礼之际,趁机打量眼前主仆二人,见他身体有些瘦弱,却皮肤细腻的富贵之人,跟在身后的壮汉,面目凶悍。不由轻皱下眉头:“我不过偶然起意,不劳公子费心相赠!谢过了!”也不等刘致再说话,几步绕过他身边,匆忙出门走了。周仓许久未见刘致这般被人轻视,看着刘致只等他下令。刘致一时间并无反应,见他身材略高自己一筹,五官端正并没有胡须,也只比自己大几岁,眉宇间透露出一股英姿之气,觉得此人不凡。等刘致回过神来,见店铺里的人都在看自己,顿觉有些尴尬,免强干笑几声道:“将此袍买下,待他日后来取!”周仓依言照办,待出了店铺门,才听到里面传来哄笑声。周仓忍不住了!小声抱怨:“若多带些护卫,何人还敢讥笑!”刘致脚下不停:“那样又怎能来去自如!”
关靖身为公孙瓒长史,又是其心腹自然知道刘致与自家主公的关系。得知刘致与田丰同来拜见,心里很是受用。亦不敢怠慢,将来意合盘托出。刘致紧蹙眉头,缓缓说道:“今天辽东境内风调雨顺所收粮食尚可,只是运送车马需要万余,却是一时难以筹措!”关靖听见刘致对所借粮草尽数应允,满意之极。便故作姿态道:“都亭侯不必为运送之事担忧,只顾将粮草准备齐全,我回蓟县后,自会调拨人马来取!”刘致连忙追问:“如此颇费时日,恐误师兄大事!”关靖笑着摆摆手:“我家主公连破黄巾军余党数阵,缴获颇丰,尚可自足,这粮草却是为另一大事所备!”刘致飞快地与田丰交换一下眼色,田丰开始作出疑惑不解神色:“此等大事,长史怕是不便透露吧!”
关靖没有料想到粮草之事这般顺利,对粮食数量刘致答应的如此爽快,心中兴奋不已。在进入辽东后,就派人四处打探,得知近两年辽东郡变得富庶,为数不多的骑兵都布属北面防范鲜卑,步卒多在与东面高句丽部作战。而对辽西从无设重兵防御。这些让关靖心里踏实些,对于借粮只是托辞,只是用来试探一下刘致对公孙瓒的态度。这样结果让关靖放心,也借机安抚刘致。现在听到田丰询问,又生警惕之心:“这便是我前来的第二件事情,这事还需都亭侯与我同去薊县,由我家主公与你面谈!”见刘致点头应允,不再追问。关靖有些意由未尽:“自董卓迁都于长安后,中原之地已然大乱,纷争不断,不知都亭侯如何应对?”刘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田丰忙接过话:“辽东地方偏安一隅,对中原朝堂之事知道甚少,唯有仰仗薊侯庇护,使我辽东无忧!”关靖扫了一眼在旁诺诺点头的刘致,口气变得有些倨傲:“三日后,都亭侯可与我同行薊县,至于粮食自有我回去安排车辆来取!”
马车一动,刘致长吐一口气,似乎吐尽了胸里的闷气。田丰见状轻声笑道:“薊县一行我与子敬同去?”刘致想了想:“不必了!伯圭此时势头正猛,难免会雄心勃勃,生出图霸中原之心,而他西面是与之不和的州牧刘虞,北则是宿敌乌丸和鲜卑人。能被他所能利用的只有我辽东!”面对田丰投来寻问的目光,刘致接着说道:“我此去尽力安抚其心,先生则留在辽东主持大局!督促各县尽快落实政务,还有整军如有问题,还需先生决断。”田丰沉吟一会,仍有些担心嘱咐道:“子敬此行不可意气用事!切记要谨言慎行,方能不引起注目!”刘致在旁点头应允,只道让他尽管放心。
三日后,刘致备些礼物,与周仓带三百士卒起程。同关靖合兵之后,又见到那白袍之人,原来是关靖同来的一个护卫头领。待他前来见礼报上名号,刘致顿时有点发晕:“赵云!赵子龙!好名字啊!”被周仓在身后暗暗提醒,刘致口中还不住夸赞。关靖在一旁皱起眉头,冷冷地“哼”一声。这才让刘致清醒过来。赵云见到刘致似乎也颇感到意外,稍作愣神就被关靖下令出发,转身离开统军开路去了!关靖转身对刘致笑道:“区区一个屯长,怎当得都亭侯如此青睐!”刘致见尚这不远处的赵云肩膀一颤,明显听见关靖出言不恭。并没有回头,跃马扬鞭而去。关靖以不合礼制为由,拒绝刘致相邀同乘一车。刘致知道他想避嫌,也不再勉强。只是临上车时,吩咐周仓派人去店铺取那袍服回来。
一路之上,为避免引起关靖多想,刘致不再与赵云接触,只是暗自观察。赵云指挥士卒们略有生疏,见识过周仓安营扎寨后,便时常向他请教一下,周仓得到刘致授意,二人便很快就熟悉起来了!
随着对赵云逐渐了解,他行事谨慎,忠于职守,尤其不因被关靖等人轻视而懈怠,都让刘致心动不已。也越发不敢轻易接近赵云,公孙瓒纵横沙场数十年,怎能不从武将举手投足间,识得其武艺?这些想法让刘致不敢轻举妄动,唯恐是公孙瓒在试探自己,连袍服也不能赠送赵云,如果被关靖知晓,便会无端生事。
公孙瓒暴怒之后,余怒未息脸色依然有些苍白。见到刘致勉强作出笑容:“听关靖所言,这粮草之事,有贤弟全力助我,让我心甚慰!”刘致颇有些不解:“小弟承蒙师兄庇佑,些许粮草不足挂齿!不知为了何事?令师兄如此震怒?”公孙瓒抬手示意仆从退下,口气也逐渐平缓:“现今天下大乱,我等岂能偏安一隅,久困于这边郡寒苦之地。子敬可愿与我一同出兵,一展胸中之志?”这太出乎意料,刘致略微吃惊:“可是我辽东地广人稀,士卒也有二万余,若师兄有令,愿听调遣!”公孙瓒先是满意点头。随即变得烦躁地摆摆手,打断刘致继续说下去,自顾说道:“数月之前,渤海太守袁绍使人下书,言与我共谋冀州,平分冀州诸郡。”话音未落公孙瓒拍案而起,情绪瞬间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