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刘致把心一横:“待进了易阳城,再见机行事!”又转身看向阎柔等人笑道:“此人在鲜卑和乌丸部落中,颇有些威望,日后来求粮草,要善待于他。”张辽只略扫一眼,不置可否,只监视着阎柔的一举一动。
等打发走了阎柔部队,再前行至十余里,便依稀见到易阳城。四处沟壑纵横,垒台高筑,后面隐约可见仍有百姓在忙碌。
张辽脸色凝重:“难怪阎柔畏缩不前,果然防御甚是周密。非得数万人马才能攻取!”刘致从车厢里探身去看。就见前面涌现出一队兵马,领兵的却是熟人关靖,离辽东军还有半箭之地,停住马问道:“敢问君侯来此何意?”刘致刚想张口回话,冷风迎面而来,便转身对周仓道:“说我要见蓟侯,趁鲜卑暂退,请他去辽东避敌锋芒!”关靖听罢,并没有让刘致进城:“蓟侯在代县迁徙家眷,尚未到此!君侯之意我自会代转!”刘致顿时心里不悦,无意再说。对周仓吩咐:“有些御寒衣物送与将士,让他派人来取!”便缩回车厢里,让张辽找寻地方安扎营寨。
看着刘致恼怒离开,关靖心里感到事情严重了!现在四面树敌,能得到的帮助太少,如辽东再行反目,就真的孤立无援。等听到鲜卑果然退去,知道刘致所言不虚。知道事关重大,不敢擅自做主。便坐上吊挂城墙上篮筐,由绞车提上城里,去见公孙瓒商议。
城内俱是妇人,关靖不敢四处张望,只是低头顺目来到公孙瓒面前。厅堂之内炭火正旺,关靖很快就觉得身上燥热,额头上沁出汗珠,借擦拭之际,偷偷看向公孙瓒。见他衣衫不整,用发红的眼睛瞪视着自己,忙伏身跪拜道:“今有辽东刘致统军前来,已打退鲜卑于幽州境外,言称请蓟侯去辽东暂驻!”公孙瓒轻哼一声:“无非就是要我去帮他守辽东,也不想那辽东之地怎能养活数万士卒!”随即双手抚案,撑着身子:“告诉子敬暂且退辽东防守,我于此坐视天下,一旦有变,自会收复失地,剿除袁绍。好言安抚一下,让他不必留在此处!”烦躁地挥手让关靖退下去!
自在龙凑战败以来,公孙瓒变得性格暴虐乖张,听不得半句杵逆之言,这也让关靖不敢多言。斩杀刘虞之后,为铲除刘虞旧部,而四处树敌,关靖心知公孙瓒对辽东也不太放心,只能按照他的意思行事,让刘致离开易阳城。
听着关靖闪烁其词的言辞,刘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就依师兄之意,我退守辽东就是,只是日后所需缁重粮草,怕难以运送到此!”关靖心存愧疚,不免在口中客套:“军中粮草尚足,无需再送,君侯可有要我相助之事?”刘致盘算落空,又搭上千余衣物,心里很是不甘。不禁长叹一声:“即然师兄心意已决,只好照办了!”关靖如释重负,正要起身告辞。刘致马上补充一句:“战事将至,需要熟悉两军之人,日后为我等互相之间通报照应!”关靖感到颇有道理,点头附和:“理当如此!就依君侯之意。”刘致略作思索:“那赵云数次三番到辽东取粮,对我军甚是熟悉,日后蓟侯有令,可使此人带兵前往,省去两军之间配合的麻烦!”关靖心里权衡一下,似乎并无不妥。刘致见他犹豫,颇为不满,脸上冷如冰霜:“关长使如是认为不便,此事作罢!”关靖连忙解释:“君侯好意,我岂能不知!只是蓟侯已许赵云回乡探亲,因战事紧急,尚未成行!”刘致只淡淡应了一声,不再纠结此事,就转移了话题:“事已至此,我明日便回辽东!”便起身送客。
天近午时,张辽督促士卒安置帐篷器物已至收尾。见刘致一直在向易阳城张望,只道他还不甘心,便想过去劝慰几句。刚走到刘致身边,便听见他突然笑声怪异,不由顺着他目光看去。一袭白袍与胯下白马的武将,在冬季枯黄大地上异常醒目,正与身后十余骑兵,缓缓向军中走来。
“来易阳城莫非是为了此人?”刘致没有直接回答张辽问话,却调皮地反问一句:“来将武艺与兄长相比如何?”张辽目不转睛,打量着来将一番:“我能保在数十合不败,却难已取胜!怕唯有奉先出手,方能一战!”刘致疑惑不解:“只远远看他几眼,兄长怎能知其武艺高强?”张辽轻微摇一摇头笑道:“临阵对敌,觑不出敌将本领,便急于去图功邀战,无疑是自行寻死!”刘致这才恍然大悟,口中连连称是。
赵云俊朗的脸上笼罩着一丝愁容,满腹心事样子,让刘致放心不下,便弃车上马,与他并驾齐行。赵云见他骑马靠近,便知刘致有话要说,同时放慢速度。“子龙心中若是挂念家人病痛,不妨接到辽东调治?”听刘致问话,赵云略微侧头:“家兄所患陈年积疴,只需寻些药物送回便可!我离开家已数年,甚想回去探望!”听出赵云并无急于离开之意,刘致放下心来:“昔日在洛阳购置各色药材俱全,子龙只管尽取所需!”不等赵云客套,接着问道:“子龙观蓟侯可为当世英雄?”赵云不料他有此问,顿生谨慎之心:“当初正因蓟侯征战乌丸,又剿灭黄巾军。皆保境安民英雄之举,我才远从冀州来此相投!”刘致听他话说一半,就住口不语,对公孙瓒失望之意尽显。恐怕再褒贬公孙瓒会引起误会,也会有失身份。刘致转移了话题:“子龙在中原日久,可曾相识些英雄?”赵云感到诧异,看着刘致很是期待的目光,顺口答道:“只在军中奔波,所见多是寻常官吏和士卒。”刘致暗自松了一口气,有些庆幸道:“世间豪杰多埋没寻常百姓之间,不为人知。需得机缘巧合,才能彰显于世。”赵云似乎被提醒了,脱口而出:“倒是有一人,胸有大志,颇有些英雄之姿!”赵云此言一出,让刘致一惊。本来双腿酸痛难捱,让他想结束闲谈之意顿消。连忙追问:“此人是谁?现在何处?”
见刘致问得急切,赵云眉梢微微一跳,径直说道:“乃是平原令刘备!数月前,兖州曹操为报杀父之仇,屠城徐州。青州刺史田楷奉蓟侯之令,统领刘备兵马援助徐州。”见刘致凝神细听,接着说下去:“行至徐州途中,闻听曹操粮尽退兵,刺史与我便原路返回,刘备却依旧赶去徐州。我与刘备相处数月,十分融洽,此人为汉室宗胄,忠厚仁德,亦能善待百姓!”刘致此刻内心大惊,不由身体一颤,好在马匹颠簸,无人查觉。心里只是闪动着一个念头,刘备已经去了徐州!
赵云谈兴正浓,把心里存有的疑问,想趁此机会问个清楚。见刘致不再搭话,在一旁若有所思。不禁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张辽见队伍行进缓慢,派人来催促赶路。刘致才醒悟是自己拖累行军速度,便对赵云急忙说道:“待夜晚宿营后,在帐中再谈吧!”蹒跚着爬上马车。躺在车厢里,刘致边揉捏酸痛的腰腿,有些得意洋洋,自信再凭晚上一番话,必能说服赵云为辽东效力!
当想起刘备已到徐州,现在或许陶谦正在将州牧相让,心中不由一阵烦躁。公孙瓒斗志尽失,在青州、冀州与并州的兵马,都逐渐退往易阳城防御,败落只是时间早晚。曹操坐拥兖州,只差个州牧的名称。孙策平定江东已近尾声。刘备要在徐州渐露头角。这些事情犹如巨石压在心里,让刘致心情沉闷不已。如顺其自然,北方必将归属曹操,投奔他也不把握,曹操疑心太重,怕难得善终。犹其自己耗费数年心血经营的辽东,拱手让人又岂能甘心!想到自己招集的武将并不弱于他人。刘致不由暗骂自己没出息!竟想到投降曹操。恼怒地朝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说服赵云并没有多费口舌,在辽东压运粮草时,通过耳濡目染,已让他心有所动。刘致将他派至辽西,在荀攸手下任骑都尉,并多向荀攸请教兵法。赵云自知有不足之处,欣然前往。
回到平刚城,田丰忙碌的不见人影。冬天降雪极少,预示着春旱已定,田丰奔波各县,指挥官吏以工代赈,挖渠引水。荀攸在辽西的旱情亦是如此,原来的沟渠均已荒废。重新修缮所耗费粮食日渐增多。辽东存粮已有不支。刘致便顾不得周边局势,只想办法四处筹措粮食。
冀州与青州战事未卜,纵然有粮食,却难运送回来。刘致不由将目光投向江东,派商家用船带着百余马匹,前去试探一下。不料行至徐州便被拦截,所有马匹也尽数被买下!随船而回的还有徐州富商,麋家的二家主麋芳,带着州牧陶谦书信前来拜见刘致。
徐州麋家财富不逊色于中山甄家,家财亿万之巨。刘致正苦于无从交往,自然亲自出城迎接。麋芳显然没有想到能受此礼遇,急忙下车施礼。刘致见他中等身材,皮肤保养极好,一双眼睛透露出掩饰不住的精明。陪同前来的郭达上前一步引见,寒暄过后,迎回到府衙内款待。
麋芳并不急于落坐,从袍袖摸出一封书信:“家兄本欲亲自前来,无奈陶州牧身体有恙,徐州政务均由他处置,就不便前来,只遣我送达此书信!”刘致将信置于桌案上,看着麋芳笑道:“我对麋家之主麋竺别驾闻名已久,不知有何指教,无妨直言!”麋芳见他不看书信,以为麋竺身份不足打动其心,连忙掏出另一书信:“又有君侯同门刘备书信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