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安庆绪二十四岁,面色阴柔白皙,像参谋军师更多过一代君王,吴国第五十五位皇帝。
吴国立国一千两百多年,出过昏君暴君,但是王位依旧稳固,靠的是万世一系的法律共识,更重要的原因是,能够超越君权的离火神殿存在。
南部蛮族众多,十万大山无数部族,瘴气遍布,穷山恶水,因此杂拜凶神恶煞。
各依宗族而生存,直到两千年前离火神殿建立,用数百年时间摄伏南部八方,后来又辅助当时最弱小的虎林蛮统一南方各山头部落,建立吴国。
与当时的周朝两强并立,吴国建立后,离火神殿自然成了国教,在皇权的支持下剿宗灭派,最后一家独大。
千年发展在吴国信徒遍地,后来吴国几任皇帝有心打压离火神殿,却都正当壮年无疾而终。
后来的皇帝都有心无力,夹起尾巴做人,作为回报,离火神殿始终支持吴国皇族,因此在吴国神权第一,皇权第二。
安庆绪骑在马上,看着十万大军整整齐齐的向前进发,这是吴国执掌在皇帝手中最精锐的部队,也是他可以安寝的底气,虽然国家有雄兵百万,可是有一些是部族的私军,更多的是暗中接受离火神殿领导的。
安庆绪很有野心,他盼望可以完成历代君王未曾完成的心愿,收服或者灭掉太上皇离火神殿。
他自己更想以无敌之姿站在她面前,让她心甘情愿的嫁给自己,做自己的皇后,而不是离火神殿的圣女。
这一切的前提都要先打破魏国的安南城,魏国的皇帝不知道是不是昏了头,竟然调走了方文理,调来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来,虽然方文理确实不算是多忠心魏国,可是毕竟难缠至极,老而弥坚,自己派了许多的说客去游说他,虽然他没有回应,但是也没有明确拒绝,这一次他一反常态的联系了自己,让自己来破开安南城,给魏帝一个好看,还要自己夺了城中的财物就退走。
作为条件,他命人打开城门协助自己,呵,好天真的人,自己稀罕那些铜臭之物吗?
自己要的是功绩,足以傲世天下的功绩,足以改变吴国信仰的功绩,安南城只是他理想的第一步,他相信,安南城必定手到擒来,就算不和方文理合作。
只要方文理不在,他安排的人足以帮助他,攻破安南城。
有朝一日他一定要攻破许都,活捉魏帝。
正在思考时,前方探马来报,说离安南城还有三十里,前军已经停进,请问圣旨。安庆绪满意的看了一眼四周,这种时刻掌控一切的感觉真好,这才是他满意的臣子,挥手道“令前军将军择地安营扎寨,朕今夜要在军营安寝,明日朕要在安南城中摆宴庆功。”
吴军士气大振,军士大喊道“万岁万岁”一时间声震四野,士气大鼓。
深夜中,吴军大营,吴国皇帝安庆绪看着下面跪着的黑衣人,声音阴柔怪异的问道“这密信是你亲眼看到他写的?”
黑衣人道“陛下明鉴,臣亲眼看到。不敢有半分懈怠,吾皇明见万里,臣万分敬服。”
安庆绪心情舒展了许多,说道“去吧,告诉他,朕知道了,事成之后,朕重重有赏。”
待黑衣人走后,安庆绪拿出密信道“众位都看看吧,此事是真是假。”
一众大臣将军急忙躬身道“陛下天才绝世,臣等愚顽不堪,怎敢献丑,还是陛下吩咐,我等聆听,才能开我等智慧。”
安庆绪微微一笑也不坚持,说道“这李清小儿说漏了嘴,说带了数万大军埋伏我们,众卿如何看待此事?”
大家都低头看脚尖,领头的指挥将军无奈,只得说道“陛下,臣等恭听陛下圣裁。”
安庆绪道“你们这帮庸才,李清小儿的父亲李三思是如何名传四方的,这个小子,居然想效仿其父,哼,可惜,行事不密。若是一直隐藏,朕还说不定会吃个暗亏,明日我们在他城前预先撤退,大家分头撤退至大柏山,待他伏兵四出,我们就反杀他个措手不及。”
雄鸡报晓,晨光升腾,安庆绪看着精神饱满的十万士兵,信心满满。
说道“将士们,跟随朕进安南城庆功,三日以内,不加军法。”全军将士顿时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这是军队的最爱,抢掠三日,兽性大发。都嗷嗷叫起来,胸脯拍的啪啪响。安庆绪满意一笑,手一挥说道“出发。”
八万大军进发无边无际,留守大营的两万大军羡慕的目光让人更加的兴奋。
日上三竿,八万大军已经到了安南城的数里外,密密麻麻三阵分离,刀盾兵在前,弓箭兵居中,中军拱卫安庆绪,仅有的一万骑兵游弋两边,随时出击。
少时前军来报,安庆绪道“前方可有异像?”军士为难的说道“这,陛下,安南城门打开,城头上歌舞升平,载歌载舞,城门上还写着,这个,还写着……”
安庆绪道“混账,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还不从实禀报。”
兵士头伏在地上说道“这些话冒犯陛下,臣不敢说。”
安庆绪不怒反笑道“你是朕的将士,岂是魏贼区区言论可比,说吧,朕恕你无罪。”
军士感激不已,连连磕头谢恩,头伏地说道“城门上写着,吴国伪皇安庆绪死于此处。”
吴国官员顿时怜悯的看着这个传令兵,安庆绪的阴沉性子,这个士兵绝对是凄惨下场,看来他在斥候营是得罪了人,才会被这样陷害。
安庆绪脸色一变,眼神绵密细韧,口中却说道“区区小儿之言,算得了什么。起来吧,带朕去看看这魏国小丑,通知全军,闻鼓则退。”
走到阵前,只见两对舞姬翩翩起舞,鼓瑟齐鸣。一大群官员杯来酒往,好不热闹,居中是一个年轻人,左拥右抱,异常的快活,安庆绪大怒道“竖子无理,带我打破城池,将你泡进酒坛喝个翻白皮。”
李清一摇三摆的来到城头,拿着个铁皮做的喇叭,对着城下说道“你就是蛮王安老头啊,来来来,上来喝一杯,我没关城门,就怕你不敢来啊。”
安庆绪冷笑一声,隐约看着城门后露出的一些脚,暗骂一声,虎父犬子,画虎不成反类犬,做事如此毛糙,合该魏国落败。
安庆绪喝道“无知小儿,待朕大兵破你城池,必将你挫骨扬灰,擂鼓,进军。”
“咚咚咚咚”无数牛皮大鼓齐响,声震四野,呜呜号角音传八方,只见城头上李清仿佛面漏喜色,安庆绪冷笑一声“天真。”只见远处大营处烟雾缭绕,仿佛出了大变故一般,回马就走。大军潮水般撤退,看似慌乱,实际有序。
回头一看只见城上李清仿佛疯狂了一般,对着自己张大了嘴,不用想也不会是什么好话,嘴角轻蔑一笑,放马狂奔,只觉得背后烟尘滚滚,大地震动,显然是埋伏不成,想要追击自己了。
安庆绪心道“魏国还真的大动干戈了,若不是自己有暗子存在,提前透露了消息,只怕自己真的要栽一个大跟头。”
大柏山已在脚下,隐约看着远处追兵,只顾着抢夺自己故意丢下做诱饵的战利品,正要命令全军回击,后方有传令兵凄厉的喊道“报,陛下,魏军趁我军出击,大营空虚,偷袭我军营寨,如今我军大营已经将要失守。望陛下决断。”
安庆绪大惊道“怎会这样?”
前方又有传令兵来报“陛下,追兵不多,大多是老卒,旌旗甚多,如今他们已经回军了。”
安庆绪脸色苍白,如果自己前去攻打安南城失利,那么自己没有了粮草,这十万大军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如今只能回军打退围攻大寨的魏军了,本来大营遭到攻击是自己的计策,不想竟然中了诡计,如此,出师不利,自己的威望恐怕会受到影响,看来,要找个替死鬼了。
下定决心,就穿令回军大营,打退魏军,数万大军来回奔波,疲累不堪。
军令来回更改,更是士气大跌,大军匆匆而行,不过数里,两旁伏兵尽出,滚木礌石飞蝗一般落下,安庆绪不敢停留,令一军断后,自率大军前行,不数里又有大军埋伏,箭如大雨泼下,损失无数,又命一军断后。
接下来又有数路伏兵,或从左出,或从右来,拆的大军七零八落,一路上惶惶如丧家之犬,安庆绪早已经弃了金甲,丢了锦袍,满脸黑灰,终于到了大营门口,见到大门处血迹斑斑,显然经过一番大战,看来所有魏军都去伏击自己,大营才算是保住了,开口道“何人当值,还不开门。”大营处,守营将军石岭急忙开门道“陛下请进。”
安庆绪正要进去,右军将军左扳忍不住说道“陛下,石将军不亲自来迎接陛下,恐防有诈。再说守城士兵臣一个也不认识,这不对劲啊。”
安庆绪心里一惊,越看越可疑,说道“石岭,还不来迎接朕。”
石岭尴尬无语,这时石岭身后出现一个身材魁梧精神矍铄的老将军,开口道“安庆绪,算你命大。”
安庆绪定睛一看,失声道“龙城壁,是你,该死的斥候,没想到你竟然从东海道秘密到了这里,魏帝好大的气魄,好大的胃口,这一局朕输了,走。”
转身骑马就走。龙城壁叹了口气,看了看营中仅有的两千人,不得不对那个胆大包天的年轻人感到由衷的佩服。这等险计自己是绝对弄不出来的。
走了数里,安庆绪忽然一拍脑袋,大是懊恼,刚才自己又犯了大错,只怪人的名儿,树的影儿,龙城壁诺大的名头,唬住了自己,如果他手里真的有兵,自己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逃走,可是此刻回去,只怕是自投罗网了,不知道是何人将自己算的死死的,如此滴水不漏,着实恐怖。
为了不让人看出自己的懊恼,抬头看了看四周的景色,细看之下,只见四周树木茂密,山势陡峭。
不由得哈哈大笑,说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如果魏国还能有一路伏兵再此,我等只怕插翅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