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朝廷三天一小朝,十天一大朝。大陆万国公历,公元三九四二年三月初九,魏国熙宁十三年。
史记时赵国公,太子陪读,吏部郎中,左千牛卫中郎将,国舅李清首次上朝,参三人,死二王一将,被后人骂为千古奸佞第一人,后世许多有识之士对比事却保持缄默,成为一大谜团。
大魏皇宫大明宫立政殿,文武大臣跪坐于两旁,皇帝魏道衍端坐于三丈三高的龙台上,平天冠九串宝珠垂下,显得皇帝神秘威严,座下神龙盘绕的金黄龙椅神龙咆哮,巧夺天工。
此刻下方正有大臣奏报三月十五上古圣人寿诞祭祀事宜,国之大事唯汜唯戎,祭祀天地诸神乃是国家大事,不可疏忽。
礼部尚书苏怀仁乃是饱学大儒,祭祀之事乃是礼部儒家本职,不需要皇帝操心,奏报只是为了提醒皇帝,祭祀之前三日需斋戒沐浴,不得有床帷之事,见皇帝表示明白了。
苏怀仁便施礼坐下了,魏道衍见无人在奏事便准备退朝,这时一个小黄门奏报道‘启禀陛下,赵国公,太子陪读,左千牛卫中郎将吏部郎中,李清求召,说有要事禀奏。’
一众王公大臣顿时面面相觑,李三思的儿子这时候来上朝干嘛?
老子不是好人,儿子更是纨绔不堪,一些李三思的老部下却是精神大振,朝中有人好做官,他们的靠山倒了后,被朝中敌对派系打压的抬不起头来,本来李清纨绔至极,他们去拜访了好多次,后来实在是绝望了,可是他们是奸臣李三思的手下,又没有别人愿意接纳他们。
他们自己又没有谁有能力和关系领导他们,整天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现在李清来上朝了,也许有所改变呢,抱着极大的期待偷偷观望着。
紫绯色国公袍带,李清脱了鞋走进殿里,还好殿里有羊毛地毯不冷,今日是大朝会,见君需大礼朝拜,入乡随俗,就当拜神了。
人总是到什么地步说什么话,也许真的有人可以在皇帝面前,表现对皇权的蔑视或者平等意识,不过那些人应该都去见阎王爷了。
皇帝何等样人你是否忠心才最重要,如果你不敬畏皇权,那你是要造反吗?敢给你权柄吗?
因此,皇帝想要重用你,你不一定才华绝世,但是一定要表现出忠心耿耿的架势,只要有皇帝的信任,你可以怼天怼地怼空气。
看着李清礼节一丝不苟的行完,皇帝魏道衍满意的点点头,虽然李清纨绔至极,但是只要有了忠心,自己就可以用,左右不过一步棋子,有没有用因势利导,如果实在不堪造就,就让他逍遥一世也无妨。
心中思索,口中却问道‘李爱卿免礼平身吧。’
李清起身自然有礼仪太监引导他坐在勋爵权贵,位高权重的前排,李清对那太监点点头以示感激。
太监赶紧弯腰恭敬退下,李清坐在右边第三排,刚跪坐好。
皇帝开口道‘李爱卿匆匆上朝,有何事要奏啊?’
李清无奈又起身拿着象牙圭躬身道‘启禀陛下,前几日几个微臣家将在京城摘星楼喝酒,无意中见到河间郡王世子魏晨与郑王世子魏利,同处一个雅间,很是惊奇,因为两位世子应该各自在封地代父坐镇食邑,虽然我朝藩王可以留京为官,可是各位藩王世子却要代父坐镇一地,无诏不得回京,如今两位世子突然秘密回京见面,而且都易容改装,显然非同一般,好在我那家将江湖出身,也擅长易容之术,恰巧见过两位世子,躲过了一众耳目,偷听到两家正在密谋弑君,说是陛下春秋虽盛但是国无储君,如果驾崩,朝中有大臣串联,欲要推举先王之弟郑王魏拯为君,详细商量了许久,我那家将浑身颤栗的回府告诉了微臣,他知道臣的姐姐身为皇后娘娘,世代深受皇家大恩,臣绝对不会有不臣之心,臣也是惊恐异常,皇上对微臣一家恩泽深厚,臣纵是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因此不敢怠慢,可是兹事体大,岂可鲁莽行事,因此请了本领高强的能人异士,暗中查探郑王府,果然有了惊天发现。’
说完擦了擦汗,似乎真的受到了惊吓一般,这时。
一个大臣大喝道‘大胆,赵国公,你身为臣子,竟然敢私自审查皇家宗亲,大逆不道,莫非是要谋反吗?’
李清看了看眼前这个傻缺,不看看皇帝的脸色,真不知道官是怎么来的。
这正是瞌睡有了枕头,脸色一黑,正气凛然的道‘我李清,位卑未敢忘忧国,兹事体大,我岂敢无凭无据就揭发,若是引起了叛乱,那我岂不是千古罪人吗?’
那人立刻抓住把柄道‘原来赵国公也知道会引发战乱,吗为何还敢放肆,污蔑皇亲罪该万死。’
李清怒喝道‘你这腌臜货,如果臣子都万事高高挂起,那么皇上给你高官厚禄干嘛?若是害怕担干系,不如脱了这神圣的官袍回家卖菜,我李清忠于皇上忠于朝廷,纵然万死也不辞,你也别忘了我李清还是左千牛卫中郎将,千牛卫是皇帝亲军,有监察百官之责,就算我暗查亲王,也是职责所在,就算触犯国法,我甘愿受戮。反倒是这位大人,一再的转移话题,莫非你就是郑王在朝中的内应,参与了谋反,欲要谋害陛下。’
这一句诛心之言只骇的他三魂不见了七魄,才反应过来,看着四周离他远远的同僚,才想起来,这可是谋反大罪,自己厌恶李三思,下意识的反对他儿子,现在自己是跳进泥坑了,只盼望郑王不会真的要谋反,可是看到李清如此把握,一颗心不住的往下沉。
偷偷的看着龙台上气势变得寒冷的皇帝,那隐约看到漆黑的面孔,吓得跪伏于地连连告罪,魏道衍着实气坏了,历朝历代皇帝最恨谋反之辈,尤其别人谋反是因为他无后,这是他心中无形的最大痛苦。
李清的话他不会怀疑,李三思手中的力量他一清二楚,这就是他信任李三思的原因,所有的力量都在他的眼中。
现在李清说郑王谋反,他根本不怀疑,因为他早就接到了线报,郑王与河间郡王经常秘密联系,但是苦于没有证据。
因为前朝大肆杀戮皇亲最终导致灭国,因此本朝宗室皇亲,若无确凿证据不能随意诛杀,他才容忍至今,今日李清有了证据,正好一网打尽。
自古内部不稳,都是灭亡之道,看着下方连连求饶的大臣,再看看那些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大臣们,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先皇太过仁慈,留下的烂摊子着实难以收拾。
收敛心神,声音分不清喜怒的说道‘刑部侍郎赵浪,君前失仪,着压于左千牛卫大牢,稍后定夺。’
正在磕头的赵浪,瞬间如同被抽掉了骨头一般,他知道自己完了,郑王一定有问题,如同一条死狗一般,被殿里执勤的金甲武士拖出了殿外,压往左千牛卫大牢。
魏道衍看着李清平静的说道‘李爱卿,你说郑王河间郡王谋反,可有证据?’
李清道‘陛下恕罪,臣的属下掌握证据后,被郑王府高手发现了,只能出动左千牛卫将士,包围郑王府强行搜查后,发现了龙袍诏书,还有一张画押名单,都是他们的同党。’
魏道衍霍然起身眼睛灼灼的看着李清,李清平静的看着魏道衍的眼睛,他知道私自搜查王府是违规的,但是王府高人太多,发现了他们的查探,无奈之下只能先下手为强,反正只要皇帝相信自己,只要找到了确凿证据,他绝对不会怪罪自己,因此毫不畏惧。
魏道衍果然收回了目光,说道‘名单在哪里?呈上来。’
李清道‘在左千牛卫三个校尉手中共同监管,我等不敢查看,一切有陛下圣裁。’
魏道衍满意的点点头,知道进退才是良臣,这种事绝不是李清这等官位之人可以看的,本以为李清年少行事难免会有疏漏,现在看来李清行事颇有其父李三思的风采,看来自己的闲棋还是有用的。当下宣召左千牛卫三校尉觐见。
不多时三个千牛卫服饰,三人用锁链锁着一个朱紫色的箱子,进入大殿。
轻轻的放下箱子,拜道‘微臣孙刚吴勇钱忠拜见陛下,望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魏道衍示意他们免礼平身,命令他们打开箱子,只见里面明黄龙袍,圣旨,还有许多帝皇专用的物品,应有尽有,显然非一日之功。
又有太监呈上画押名单,魏道衍筹畴一阵,看了李清一眼,说道‘准备火盆,朕要烧掉这张纸,给这些卿家一个机会。’
李清无奈的叹口气,狗腿子不好当啊。义无反顾的站出来说道‘启禀陛下,臣冒死强谏,今日如果陛下烧了这个名单,或许有人会感激您。可是事后他们会害怕千牛卫将士知道名单,最终依然会反叛,这些忘恩负义的贼子,绝对不能放过,如果不能杀一儆百'如果连谋反大罪都能被原谅,那么还会有谁维护法纪,此乃十恶不赦之罪不能原谅。臣望陛下三思啊。’
李清感觉到了无数的目光看向自己,有的愤恨,有的沉思有的玩味,总之人生百态,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