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
王羽转身，只见老头正笑吟吟的望着他。一如往昔地，仿佛今日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抱歉，让你担心了”老头淡淡道，漫不经心的拿起了手中的酒囊又是昂头一大口。颇为潇洒随意。
王羽飒然一笑，心中缓缓松了一口气。
“想不想知道天净是什么？”
老头依在门槛前，微眯着眼睛说，“想知道什么，今晚都可以一并问过”
“如何”
他慢悠悠的走过，坐于桌前，缓缓拿起了茶杯。
他没有立即喝下，而是在两指间紧捏着。没一会儿，一股热气便从茶水中热腾腾飘起。
他一饮而尽。
“你孙子叫什么？”对视着，王羽不经意说。
“宇文孤”
“他很厉害！”王羽由衷的赞叹，“刀法凌厉，修为强劲，是个好对手”
老头沉默了，微不经闻的低声“嗯”了一下。
二人一阵沉默，相顾无言。
王羽缓缓呼出一口气。心中曾有过无数的好奇与疑惑，但这个时候却不知从何说起，从未有过如此压抑的感觉。
“天净又是什么？”王羽好不容易地终于找到了一个话题了，与人打交道这可比修炼难得多了。
“大罗唯一的一个秘境”，老头抬了抬眉毛，轻泯了一口不知何时又满上了的热茶，淡淡说：“每三十年一开，大罗所有修为上练骨，练髓的人都可以进去历练”
“是大罗最大的机缘，也是死的人最多的地方”
王羽眼睛一动，说“只有这两个阶段吗？”。
老头缓缓点了点头，“别以为这两个阶段的人很少，大罗亿万子民中，有数不清的人都达到了这个地步”
“历练有什么好处？”
“杀人，复仇，战斗经验，夺宝”老头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还有传承，主要是后者”。
王羽恍然大悟。
“那你呢，你要的又是什么？”王羽突然凝了凝深邃的眼眸，定定的凝视着老头子，罕见的认真道：“你要宇文孤找的，是什么？”
老头子面容一僵。许久才缓过神来，脸上带着嘁嘁的笑，颇是苦涩，眼中露出了一抹痛楚。
“宇文孤”三字不知何时如同一个魔障，一直都在捶打着他的心脏，诘问着他的灵魂，每每提起，心中一股剧痛，一股酸意莫名的便涌上了心头久久挥之不去。
“是什么？”
老头子抬了抬眉头望着王羽，拿起了茶杯却又不知所措的放下了，张了张嘴巴，又快速闭上。
苍手微微抬起，却又重重了垂了下去。
面色逐渐得变得有些涨红，如同是憋了好大的一口气一般，许久才松开了嘴，说是：“三具尸体”
尸体？
王羽昂昂头，没有说话，疑惑的看着老头，等着他的解释。
颓废四年，他早已是一个少年老成，历经尘世磨炼的他，再也不是那个天真的他了。
若是以往，他可能二话不说，一句不问便为这么一个对他有稍许恩惠地糟老头赴汤蹈火。
但现今不能，他虽然依旧可以完成这个老头的心愿，但对于事他非得要知个明白。
傻一次可以当作教训，两次可以当作历练，但三次还犯，就真的是犯傻了。
“一具是他奶奶的，一具是他母亲的，还有一具，是他父亲的”老头轻声说。
万事开头难，也许是因为把心中隐藏的秘密说出了，所以他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此时说起来，倒也没有先始之时的艰难。
“呵呵………”，他微泯一口茶水，舔了舔依旧开裂地嘴唇，渐渐思虑一会儿，眼中慢慢地流露出一抹怀念，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竟是不知不觉的笑了起来。
萋萋笑着，看样是无比的苦涩：“他奶奶身上有着宗门唯一的传承灵戒，是师尊当年留下要我们重建宗门，也是她一生最大的愿望。
一开始只有一具，只是后来，我又“送”两个人去了…便有了三具”
在王羽的耳边，一个被隐藏的故事，在一个糟老头的口中缓缓道来……王羽逐渐开始明白了，为何老头总是一副似醉非醉的模样了。
那个“她”想必就是原因了。
月光下，冰冷的露珠垂涎在栏杆上，黄沙混杂着，泥泞着。
王羽罕见的安静的做了一个倾听者。除了一开始的茫然好奇到最后缓缓的明了。
但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并不喜欢做一个倾听者，因为那些倾诉者，往往都带着一股巨大悲伤与深深地无力感，那熟悉感觉，让他浮想联翩，最后总让他心中莫名的涌起厌恶与烦躁。
“老头，何必呢”听着耳边越来越低，渐渐变得如同是在轻声喃语的声音，王羽慨然一叹，“好歹受过你恩惠，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本少，便帮你这一次又如何”
“人情债难还，也当是感谢你这段子的照顾，了却一段因果了”。
他心中默默的答应了，一如当初，黑袍答应了他的请求一般。
爱恨情仇，因果轮回，人世间就是在因果轮回中前进着。时间齿轮下，检验着所有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