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老头子本就不想答应什么，不想再为王羽招惹是非，但铁云的话却让他临到嘴边的拒绝给生生咽了回去。
“你这可是为难老头子了”宇文老头苦笑连连。
他与铁老爷子，可是交命的交情，而自古来，最是情之一字最让人为难。他显然也不能避俗。
铁云目不斜视，悠远的眼神如一弯日月潭一般舒缓，但他眼角却也不禁微微一凝，散发着愁绪，露着有些期待与紧张起来的怪异情绪。
若是仅仅道听途说王羽的厉害，他反倒不会太过在意。盛名之下，虚者无数，终究是亲眼目睹，才发现其中真假。
直到自己练气的神识被一个不知深浅地小子阻挡在外的时候；当自己一个少有地练气境好手都从那平淡无奇的身上感受到心悸的时候；他突然明白，这次可能来对了。
盛名或许着实不假。
“就在这个破地方，竟是隐藏着一个比长清圣子更让我感到威胁的人，真是妖孽”，铁云心中暗暗想道。
能进大罗的，超不过炼精修为，比之练气差之远矣，但偏偏，他却真实的感觉到了一丝诡异的威险。
他光是感叹于王羽的妖孽，却不知在他人眼里，自己二十来岁，意气风发的练气修为又是何等的妖孽。
飘零的夜光随着沉默而渐渐变得幽沉，铁云等待着，铁雅纯笑不停，老头适时心绪不宁。
王羽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话，除却初见铁雅之时的惊讶以外，即使后来二人在谈论的主角是自己，他依旧没有丝毫的反应。
对他而言，一个练髓境的传承已经不足以让他去夺取，他此行已经将体魄锻炼至中阶，已是圆满收获了。
唯一还让他留下的，有所意义的不过是宇文老头的愿望，以及少许，对那所谓秘境仅存的一丝期待罢了。
五年时间，他一刻都不能浪费，顷刻便能让他后悔莫及。
“这，唉，你还是先回去吧。”老头子想了想，思虑良久，叹了口气还是下了逐客令。“让老头子再想想，”
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王羽并非他弟子，即使是，他也不能作王羽的决定。
“前辈……”
宇文老头轻轻摆了摆手断了他的下语，神情显得有些恍惚与疲惫。
“小雅已经长大了，但心智不全的她，让老爷子一直都在想着日后应当如何安排她”
“希望前辈，多加考虑”
铁云随后深深的看了一眼从始至终面无表情地王羽，微微点头。
老头子微微一愣，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弟弟，告诉你个秘密好不好，”将近离开，铁雅脸上笼上了一抹神秘的色彩。
王羽心中想笑，虽是猜到不会是什么稀奇事，但依旧是一脸淡然的等着她说。
“王羽小弟弟，其实姐姐很喜欢你啦，嘻嘻”铁雅压低声音说，这仿佛是特意隐藏起来的秘密，
她脸上稍稍挂上了一抹难过的神色，说，“不过你怎么一直不来找小雅啊，龙血草小雅还没给你呢！”
她悄然躲在了王羽后面，无比谨慎的避开了铁云的目光。竟是无比的警惕，她环抱双臂像是在守护着什么宝藏，轻声说，“还有还有，王羽小弟弟你为什么要带面具啊，小雅也想带”
她恬淡的轻笑着闭上了双眸，天真无邪的声音如同莲花吐露一般在她的薄唇上吐出，却没有丝毫声音传出。
因为她是真真正正的把这当成了一个秘密，她本能的用了传音，致使声音仅仅只在两人的脑海间回荡着。
显然这个秘密，她不打算告诉除了王羽以外的人，哪怕是一心为她着想的哥哥。
“她知道！”
就在听到名字的一刹那，王羽心中顿时就是一突，凄冷地寒意瞬间地从他心底涌起来。
紧握铁剑的手指微微一紧竟是猛然渗出了汗液。感受着后背传来的温暖，他浑身顿时僵住了，眼眸微缩，依旧是不敢相信自己的伪装竟然被铁雅识破了。
“这可是连死老头都看不穿的秘术，她怎么会看出来的？？？”王羽心中无数的困惑，“莫非是说此秘术还有什么致命的弊端是我没发现的吗？”
不过识破他连造化境都看不透的伪装，铁雅显然不觉得这是一件什么怪事，只见她没心没肺的傻笑着。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惊人。
“连老头跟铁云都没有看出来，她，她，怎么会………”
但最终他还是没有知道自己暴露的答案。
只是铁云轻轻一叹，英眉幽幽的缓下来，无奈挥挥衣袖。平静的眼眸如同洒上了一片月华一般，悄悄泛起了一丝磷光。
“小雅，前辈要休息了，”
寻求无果的他在老头下了逐客令后，竟是出乎意料的干脆，二话不说，带着铁观二人便是离开了，不带一丝光彩。
“偶，小雅知道啦”，铁雅依依不舍的松开了王羽的手臂，像是一只猫熊一般，萎靡着身子回到了哥哥身边。
大红雕门，咿呀咿呀的应声关闭，寂寥被锁在门内。一抹炽热的红光芒，照亮了来路。来人幽幽离去，一如来时匆忙。
宇文老头看着离去的三人，那脸上有些熟悉的模子让他一阵出神，想起了许多。
耳边冥冥中似乎传来白灵马的仰天嘶吼，兵戈飞矢那一刻似乎似要冲破他的脑海而出。
“铁老头与我曾经同是大帝手下的大将，他孙女我曾经也抱过”宇文老头子轻声说，看向堂前望着三人离去，久久不曾回头的王羽，说，“我与你也是萍水相逢，你天赋异禀，愿帮我这个糟老头子忙已经是我之大幸了，
铁雅这事老头不求你，你自己做决定便好，无须顾忌老头子我”
老头子苦笑着摇了摇头，说，“终究，你并非是我徒儿，老头做不了你的主”，
他带着三分失望七分感慨，如此天骄却不是他的弟子，这似乎让他无比的失落。
王羽没有说话，静静地烛光悄然落在他的黑衣上又悄然滑落，他一手紧握铁剑，幽紫的灵力无声的燃烧着他。
宇文老头说的他都懂，老头想要什么他也能猜的出来，他迟迟不语，不过是心中有了更大的困惑罢了。
宇文老头像是他说的一般，竟真的也不打算劝说王羽了，但不时闪动的眼睛，手心的汗，还是暴露了他的心。
“老头你说是不是真的有因果报应，”王羽茫然疑声说，眉宇间带着散不去的困惑，他手掌附上胸口，那处早已经没有了那冰凉的触感，
凹凸不平的地方已被抚平，如今他在也没有如往日一般摸到那熟悉的触感，只能透过衣衫清晰地感受到自身体内激涌的气血与灵力。
“还是我做得不够吗？”王羽心中微叹。
铃铛他已经还回去了。在宇文老头这个造化大能以及铁云这个练气天才的眼皮底下他悄无声息地还了回去。
令他意外的是，在铁雅的腰间，早已有了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铜铃铛了，想必是铁老爷子重新炼制的。
他手指做爪状，手指间幽紫的灵力缓缓凝聚着，鼓动地血色心脏透过黑衫显现在他的眼中，幽幽紫气缠绕其中，透着一股邪异。
“到底是为什么”
风轻云淡的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其中血脉的悸动。这一莫名出现的心悸，
背对着宇文老头，紫色灵力下的他面色显得有些阴沉。疑惑的心思也是更加的沉了，化作一道黑气，萦绕在他的心脏上。
“明明已经还清了，你还在愧疚什么？出于那可怜的怜悯之心吗”王羽心中默默道，“你怎么就不觉得自己其实更可怜呢”
听到王羽的疑惑，宇文老头一愣，却是没想到王羽想得竟是那飘渺的因果。
他顿了顿，说，“因果，自然是有的，”，宇文老头说，“若是没有我的因又如何能有小孤身死的这个果”
“只是，”老头显得有些迟疑，疑声说，“自古以来因果报应都只有沟通天地神桥的炼神境方能察觉到异样，”
“你这是………”他没有说完，但王羽已经知道他的话中之意了。
他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不可否认，那因果冥冥中确实是被他察觉到了。
“真的是这样吗？”王羽望着堂外无边的黑暗，幽幽说，“那么可能了因结果”
“自然是能”
宇文老头理所当然的说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世间万物运行，规则玄秘，造化境的他，这个几近达到了极世皇朝有数的一方大能，自然是深谙其理。
王羽沉默了，灵力缓缓消去了踪影，他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般，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真如此便好”
“怎么，想通了吗？”宇文老头好奇问，悠然自得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方才与人说的疲惫样子。
王羽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黑衫下灵力消去，脸上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那你的意思是如何”老头期待道。
“自然是答应了，那可是大罗最古老地传承啊，我自然不会放过，”
“况且，”王羽诡秘一笑，眼中露出一缕熊熊燃起的战意，他幽声说，“我其实也一直都想见识一下，他们口中的大罗天骄，到底有多强”
“相信不会让你失望的”
“但愿吧！”
听着耳边传来自信不屈的声音，宇文老头眼中露出一抹古怪的色彩，不经意间更是悄然扬起了嘴角。心里却是不自觉的乐开了。
“哈哈哈哈……铁老鬼，这回你欠我可欠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