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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入瓮(一)

华汉,燕都。

“雕梁画栋不足贵,文入燕城两开花。”

足矣形容燕都当今之繁华,以及其浓郁的文化氛围。

亭江街,这条位于燕都南坊的老街,因穿城而过的亭江,以及江中的那座石亭得名。

长街分两岸,两岸景不同。

南岸主营文墨古玩,诗书典籍,其品类丰富,应有尽有。

北岸则以歌坊舞场,大小雅曲,其风情万千,流连忘返。

两岸分别以三座长桥相连,其名分别为,登峰,画情,章造,其中又以章造桥,尤为出名。

章造桥,取建筑师李章造之姓名,不仅以其桥身宽广,横跨亭江最宽处,桥栏石拱雕琢精美而著名,更因为在这座桥上诞生过不少风流佳话,促成过一段段美好姻缘。

今天便是亭江街一年一度的章造节,南北两岸纷纷依照华汉旧俗张灯结彩,挑珠升帘。

清晨时分南岸的书店诗楼中,会聚集大量的青年才子,商贾贵客,举杯共饮,以文会友,直至日落后,挑起红灯笼,纷纷来到章造桥边,翘首以盼。

北岸的歌坊舞场之中的女子,个个静心装扮,浓妆艳抹,来到章造桥边,眼眸顾盼。

此时的南岸桥边,一名年轻英俊的华汉男子正手持红灯笼,而他身旁则站着一名棕发男子,饶有兴致的欣赏着两岸风景,以及江中的彩灯。

“大人,你真的不提个灯笼么?”

那名英俊男子身着蓝绸锦缎长袍,手持一把折扇,一瞧便是位文雅的富贵公子。

“不了,我对这些倒是不感兴趣,陆公子不必在意我,尽管自己去玩吧!”

相比起对方那一身清新文雅的打扮,棕发男子则显得质朴许多,他摇了摇头,微微笑道。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扰大人欣赏夜景了,如果大人遇到什么麻烦的话,就托人去茗香楼报个信儿,那是我们陆家的点。”

蓝衣男子说完后,拱手行礼,接着便提起灯笼迈步走上了章造桥,而桥那头似乎早已有人等候,只见一名红衣女子,对着他挥了挥手。

棕发男子自然是自圣城而来的李奥拉,来到燕都的几日他都一直住在陆府,期间接见了几名隐藏在华汉的圣殿密探,听取了他们关于那个组织的相关消息。

作为陆家家主的陆成铭,自然清楚李奥拉的身份,想要拉拢对方,可几番打探却对于这位圣城来的大人的喜好丝毫不知,虽然送了不少钱财书画,但看对方的神情似乎并不在意,而美女歌姬也是借口推脱。

谁知今日,李奥拉突然提出想去章造节瞧瞧,于是他便安排次子陆长戈陪同前往,并再三嘱咐一定要陪这位大人玩好。

陆长戈今日本就有约,但父之命不可违,也就极不情愿的陪同李奥拉前来,白天两人在陆家自营的茗香楼内,品茶听诗,等到日落时分,便来到了章造桥边。

原本陆长戈打算带着李奥拉一起去凑凑热闹,但李奥拉全然不感兴趣,反而说想要自己转转,于是他也就乐的清闲了。

陆长戈过桥之后,李奥拉在桥边徘徊了片刻,望着江中湖水,以及两岸桥边的才子佳人,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其实章造节作为燕都一年一度的节日,除了华汉国的男子以外,也有不少别国的男子参加,因此一头棕发的李奥拉,在人群之中并不起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烟花升起,星空璀璨,江畔歌鸣舞裳,笙歌彷徨。

自前几波男子过桥之后,李奥拉也迈上了章造桥,走到桥中央,望着天空中那轮明月,映在亭江之中,似乎近在眼前,不由得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走过章造桥,来到北岸的李奥拉看似漫无目的地闲逛,却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期间虽然有不少女子上前搭讪,却都被他微笑婉拒。

芊心坊,亭江北岸的一座著名歌坊,坊中歌主十二人,个个才貌双全,又以坊中独有的芊心酒,喝完之后,犹如心有千辰,眼生梦幻,因此颇受文人雅士,年轻才俊的喜爱。

露芒,芊心坊十二歌主之一,虽不及旁人姿色过人,但也算天生丽质,而其歌声婉转,擅长的琵琶曲,配着她独特的嗓音,可谓是丝丝入扣,令人难以忘怀,更因她气质清艳高雅,反而占据了十二歌主的次席。

“歌主,您真的不去章造节么?我瞧着外面可热闹了呢!”

窗外便是江景,望着那两岸辉煌灯火,以及那遍布的红灯笼,小丫头甜袖一边剥着橘子,一边说道。

“不了,你知道我不稀罕这些热闹的。”

露芒摇了摇头,目光落在江中那轮清月之上,眼中尽是愁绪。

“我当然知道,只是歌主,您的年纪也不小了,也应该……。”

瞧见对方轻轻蹙眉,甜袖的话到了嘴边,又赶忙咽了回去。

“好了,小丫头,你跟我念叨了一晚上,无非就是自己想去凑热闹罢了,去吧去罢,记得明日午时前回来便是了。”

露芒摇了摇头,收敛起脸上愁容,接过对方剥好的橘子,打趣道。

“歌主,您说什么呢!羞死了,我不过是想去瞧瞧放河灯而已。”

甜袖被露芒调笑,小脸一红,跺着脚道。

“行行行,便信你是去看河灯的,我瞧这时间,你若再不去,怕是看不到了。”

露芒指了指窗外,只见那些男男女女,手捧着花灯,纷纷往江边走去。

“哎呀,歌主,那我就先去了。”

甜袖搭了一眼,便转身飞快地跑出房间。

“江中莲花一点心,顾盼良人永深情。”

一袭青丝长裙,露芒趴在窗檐上,望着那江中漂泊的一盏盏莲花灯,似是心中惆怅,不由轻声叹气。

“你若是死了,那我便陪着你,都说黄泉路上有座奈何桥,今生不能与你一起过章造,那边一起渡奈何。”

那一刻,露芒似是在心中打定了某个主义,眼中原本的飘忽愁绪,此时变成了清明坚定。

而她于人群之中望见了一个人,则让原本已经清明的眼中,生出了熊熊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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