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却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言清清担忧地拍拍他的背,问到:“你的病如何了?可还记得怎么得的?”
男子咳着,摇着头,没了力气趴下了,咳嗽却没有停止。默默学着言清清的动作轻拍着男子的背,声音哽咽:“哥哥和默默突然就病了,浑身热热的,痛痛的。”
这时一名医徒端着一碗汤药走来,向言清清行礼:“王妃。”得到言清清点点头后,便起身上前将男子扶起,为他喂下了手中的药。男子喝下药汁,边喝着边咳得厉害,喝下的药汁一半都被咳了出来。喝完后迫切地支撑起身子要向言清清行礼。言清清不忍,扶稳他的身子,想让他躺下,话语有些着急:“你这是要干什么?”
男子虚弱地回答,支撑身体的动作还在继续:“小民不知姑娘竟是王妃,多有失礼。”
言清清怔怔,有些无奈:“无妨,你生病着,无须多礼,快躺下。”
男子这才听话躺下:“多谢王妃。”
“默默给王妃行礼。”男子躺下后,竟是一旁的小男孩跪在言清清身侧磕头行礼。
言清清秀美微蹙:“你倒是个小机灵,生病了哪还需要这么多礼数,快快起来。”
默默听话地起身,扯了扯言清清的袖口,咕哝着:“那默默还能让王妃抱吗?”
言清清闻言,嬉笑着刮了刮他的小鼻子:“当然。”
哪知那刚听话躺下的男子厉声道:“默默,不可无礼!”
话落,默默神色黯淡,失落不语。
言清清的心跟着默默的失落跌了下去,她揉揉默默的黑发,细声哄着他:“我很喜欢默默,不失礼。”
话音刚落,默默兴奋地伸出双手挂在言清清的脖子上:“娘娘真好。”
男子见状,便不再多言,只是歉意地说到:“默默给您添麻烦了。”
言清清抱起默默,轻笑:“不会,他很可爱。”
“夫人,夫人……”是绿意的声音。
“怎么了?”言清清问。
绿意指向隔离区入口处,声音微颤:“又有一人殁了。”
言清清顺手望去,是两名侍卫驾着一担架,担架是白布遮盖的死者。言清清紧抿嘴巴,说不清心底是何滋味。她用手为默默遮住双眼:“默默别看。”
默默很乖,安静的“嗯”了声,将头埋在了言清清颈间。
过世的病民宛如炸弹的引线,病民们看到被抬走的白担架,呻吟声更响亮了,还夹杂着哭声和绝望。
无声的绝望。
言清清看着无声哭泣的病民们,心情越发沉重了,松开紧抿的嘴巴,说:“绿意,这几日你随我仔细问问病民的症状,记住,记录要仔细。”
“是,夫人。”
“怎么样?”南宫泽清凉的嗓音如及时雨般降临,让言清清沉重的心得到了化解。
言清清摇摇头:“比我想象的要糟糕。”
言清清的话让南宫泽的心也沉了几分,但夜已快来:“走吧,该回去了。”
“嗯。”言清清放下默默:“默默,要入夜了,我该回去了,要听话,照顾好哥哥。”
欲要离开,裙摆再次被默默晃动着,低下头,是默默期盼的目光:“王妃姐姐明天还来吗?”
言清清心里一软,摸摸他的头:“当然,所以默默要乖。”
稚嫩的小脸终于有了孩子应有灿烂:“好,默默等着姐姐。姐姐再见。”
“再见。”
离开隔离区时,太医递给绿意几副预防药剂:“仔细着别让王爷和王妃染上了病。”
回到知府府邸,随行的太医赶忙让言清清与南宫泽一行人把身上衣服换了一套,让下人将穿去隔离区的衣服拿了洗去。
翌日,议事厅。
言清清与南宫泽一早便与主事的章太医和几位没有轮值留守隔离区的太医们商讨对策。
“我认为应该重新脉诊,仔细询问病症。”是言清清的声音。
章太医:“王妃昨日也翻看过了,脉诊每日都会进行,病症每日也都悉数记录,何故还要重新脉诊?”
言清清:“章太医说的可是昨日的那本脉诊记录?”
“正是。”
言清清语出惊人:“那我的意思就是推翻脉诊记录,重新脉诊。”
章太医心底怒了。
他并不知言清清会医术,而推翻脉诊是对他以及太医们医术的否认。他在皇宫行医数十年,如今却被眼前这小女子质疑,他何曾有过这般羞辱!脸色虽怒,却碍于身份怒而不敢表:“可这怕要耽误了诊病的进程。”
医术遭到质疑,其他的太医无不心升不悦:“章太医说的是啊,脉诊记录是每日更新的,绝不会出错。”
言清清心知他们心底有怒,缓声说到:“本宫并没有质疑脉诊记录的对错。”
这回太医们不解了:“那王妃究竟是何用意?”
言清清:“本宫要的是事无巨细的脉诊记录,一点看似不起眼的症状都不可放过。”
太医们纷纷不语。
前几日脉诊时,因为病民脉象与症状与瘟疫如出一辙,脉诊所记录的也都是主要的脉象与症状。而其他轻微症状太医们认为不过是瘟疫带来的不舒适罢了,并未过多在意。
南宫泽见太医们不语,嘴角是不易察觉的诮笑,吩咐到:“按王妃说的去办吧。”
“是。”
太医背影已远去,言清清双脚一蹬,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走吧,我们也去。”
南宫泽挑眉,饶有趣味地问:“信不过太医?”
只见言清清瞠大了眼睛,赶忙否认道:“怎么会,大家都是侍奉天子多年的医者,自然是可信的了。”
南宫泽端起身侧的茶杯,小饮了口茶,才我问到:“那……?”
想起方才太医们使劲压制的怒火,言清清满是不爽地撒撒嘴:“当然是去做出个样子来,免得他们觉得我在胡闹。”
南宫泽宠笑,这回并没有阻止:“好,但是……”
言清清不等他话说完,抢着说到:“要记得保护好自己嘛。”
南宫泽嘴角的笑意不减反深,她文静的性子难得见这斗志满满的样子,让他看着觉得可爱得紧,牵起她的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