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断断续续，像是一个人在清唱，很快就被轰鸣的发动机声盖过。起飞不久后，空姐开始陆续发放餐食，空姐把焦糖布丁，慕斯蛋糕和一杯饮品放在桌子上，楚潇潇扭头轻轻地问空姐，刚刚有没有听到歌声，空姐犹豫了一下，微笑着说“为您的配备耳机在屏幕下的储物格”。
楚潇潇一愣，还是点点头“谢谢”。
楚潇潇吃了几口小食，却味同嚼蜡，她开始想象那个歌声的主人，也许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节奏是流行的唱法。楚潇潇起身，假意向后方的洗手间走去。头等舱只有几排，一对老发斑白的老人在翻阅照片，老爷子笑的像他年轻的模样；还有一名秃顶的商务人员，在十分烦躁地翻阅一摞文件，这架黄昏时段的航班里，头等舱里稀疏的乘客大都昏昏欲睡，只有些琐碎的交谈声。楚潇潇走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和洗漱包，清水拍击在脸上会让人清醒不少，只是一撮栗色长发飘在额前，让镜子里的自己有些困乏的模样。
走出洗漱间，靠窗的一侧隔间门打开了，楚潇潇看着里面半躺着的少女，羊毛卷的短发，眼影让眼睛分为凌厉，性感的锁骨下是紧身黑色皮衣，很有森林系的风味。然而就是这张脸庞和锁骨上一处纹身彻底让楚潇潇瞬间一阵失神。
楚潇潇试探着叫了女孩“苏杭？”那个在晚会上翻云覆雨却又从医院神秘消失的少女，时隔半年竟然再一次出现！
“你在叫我吗？”少女坐起来看着楚潇潇“认错人了”
“刚刚的歌很好听”楚潇潇在她对面无人的隔间坐下。
“那是我们语言的歌，那群蠢货听不见的”少女回答很随意。
“很特别？”
“那是一段旋律很美的歌啊”少女仿佛沉醉其中“庸俗的人怎么会懂！”
“你的声音很好听”
“神的语言，如此美妙呢”少女似说似唱。
“你去过海州吗”楚潇潇还是试探着问。
“听过，据说俗人很喜欢那种古韵”
这架航班到达海州后，将再次起飞到最终目的地，凛冬的北境漠北市，楚潇潇也只是听说，那里常年严寒，只有一些石油工业在那。少女又戴上了耳机，嘴上哼着小调。
“我能听听吗”
“别挡路！”一旁的男人趾高气昂地走了过来，拿着一个纸杯喝着什么，一边关上了少女隔间的推拉门，眼神在楚潇潇薄纱下的纤细腰肢徘徊。
“真难听”楚潇潇凌厉的眼神打量着男人。
“先生，女士，航路前方遭遇气流将产生颠簸，请各位系好安全带”空姐走过来打断了两人的对峙。直到楚潇潇返回座位，男人这才发现自己手中的纸杯无声无息被割裂了，水洒了一裤子。
“小脾气真烈”男人拍了拍少女的推拉门。
伴着颠簸飞机很快进入了进近状态，十余分钟后已经降落在了海州国际机场。楚潇潇走出廊桥后站在一旁，等着那个有着和苏杭一样面容的少女，她身上有太多秘密。少女黑色皮衣黑色长靴带着口罩一副冰山美人模样，大步流星朝外走去，这时楚潇潇才发现，跟她一起还三个人，然而他们并不想过多停留，在工作人员引领下直接走下廊桥，一台摆渡车等候多时，没有给楚潇潇任何接近的机会。
......
“愣什么呢”北湫把一杯清酒递给楚潇潇。
“姐姐我可是不辞辛劳，一周连着飞了几千公里，陪你在这吃火锅”楚潇潇挑挑眉却有些困乏。
此刻两人正坐在火锅店的一个包厢里，鸳鸯锅内煮着羔羊卷，雪花肥牛，辣白菜，金针菇，土豆片高汤咕噜咕噜的沸腾，包间内香气四溢。火锅店的装修是复古风，倒也符合海州古典的风格，二层的门面热火潮天，浓郁的肉香夹杂着各式蘸料的味道.两人从机场回来已是晚上九点多，此刻店面依然是人潮涌动。
“这家的火锅很不错，你会喜欢的”北湫把一片红里透白的羔羊放到了酱碟中。
“我对吃的可挑哟”楚潇潇看着北湫“你喜欢辣油碟还是芝麻酱”
“不同菜要配不同料，才能把食材发挥到极致”北湫说地很自信。
“我觉得还是辣酱有意思”
“假期过的怎么样”
“《克罗地亚狂想曲》弹了半个假期，还是少了点感觉”楚潇潇纤细的手指摆出钢琴的手势在空中虚点几下。
“下周来钢琴室，我教你”北湫很平静说着。
“听说，东皇家的音乐天赋在业内首屈一指”楚潇潇身体微微前倾“有这样音乐气质不用来泡小学妹吗，大概会有人很喜欢吧”
“我没有学过钢琴课，下周应该是第一次”
“那你还能教我？”
“天赋”北湫有些戏谑说着。
“好，我等着”楚潇潇会心一笑。
“你有点累了吗？”北湫深邃的眼眸在腾腾热气中闪烁。
“怎么？”
“你发梢乱了，这不像你的风格”北湫声音很温柔，伸手轻轻把楚潇潇的栗色长发捋到了耳后。
“我在飞机上看见了一个朋友”楚潇潇用手撑着下巴“你猜是谁”
“我想想”
“苏杭！”不等北湫思索，楚潇潇脱口而出。
“她消失很久了”北湫喝了一口酒。
“她好像彻底变了一个人，但我确信我看见的是她”
“那天你也去医院找她了吧，毕竟整件事太匪夷所思了”
楚潇潇一愣，点点头“你师兄不太欢迎我，我只好等你们不在再调查了”
“你的航班终点是漠北，那里是天妖家族的地方”
“天妖已经十年没有动静了”
“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北湫笑笑。
“你还真是笑的出来，伤怎么样了？”
“一次潜水运动而已，不碍事”北湫吞下一大片牛肉。
“四族会议的事，抱歉”
“潇潇，不用想那些”
北湫起身拉着楚潇潇手腕，包间有一个阳台，舒服的湖风沁人心脾“送你的新年礼物，四族会议时候不太合适”。
“砰砰砰！”无数金丝般的细线从地面升腾。
墨色夜空中上，数百朵烟花焰火赫然绽放，璀璨的光芒在夜空中如繁星般闪烁，大片的烟花将海州上空彻底点亮，飘零地焰火甩出流行雨般的尾焰，一寸寸滑落时和金丝般的焰火交织，又是一轮烟花绽放，罗兰紫，翡翠绿，豆沙红层层印染，如浩瀚星辰在夜空浮现。忽然伴着流火尾焰下坠的还有大量的糖果，上百吨糖果在焰火绽放中洒落，缤纷的糖果把空气染上一丝丝甜蜜抛洒到海州每一条街道，如果眯着眼细看，空中有一架直升机正打开货仓，飞行员正摆着一个“OK”的手势，转瞬间海州的黑夜变成了彩色的微甜味道。
楚潇潇眨眨眼，浅浅的酒窝伴着微微红润的脸颊，目光晶莹澄澈，伸手接住飘落的糖果，然后猛然把糖果塞到了北湫嘴里，噗嗤一笑“焰火很好看啦”。
“潇潇，海底那件事，谢谢你...”
北湫忽然感觉肩头一沉，楚潇潇靠在自己肩膀上，眼帘低垂，长长的睫毛搭下来，发梢淡淡的清香，女孩已经安静地睡着了，像一只乖巧的小猫。
“原来你也会有这么安静的时候...”北湫看着焰火轻轻哼唱起一首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