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袤无垠的海面上,一艘破败的木船漂浮,一道纤细的身影屹立其上,双手倒背在身后,眺望着远方,倒映着余晖,身上像是渡了一层金光,晃的人睁不开眼。
“阿善,该回去啦。”远远的一道喊声透过海浪传入耳中。
那纤细的身影微微晃动了一下,清丽悦耳的嗓音回荡在海面:“知道了。”
不过须臾功夫,人已经提着鱼篓来到了眼前,男子扫了眼满满的鱼篓,爽朗的笑声十分愉悦:“这也就是你了,这么一篓子鱼只够吃两日,若是换成旁人,只怕吃上七日都不一定能吃的完。”
穆善斜睨了他一眼:“我的鱼也不知道都是进了谁的肚子。”
男子面色一僵,讪讪的摸了摸鼻头,连忙从穆善手中接过渔网:“来,来,我帮你拿。”
穆善也不客气,直接将渔网丢给他,顺手捞起一旁的背篓,就下了船:“等会儿叫上虎子他们一起过来。”
“得嘞。”男子大声的应了一声,连忙抬脚跟上:“我帮你拿背篓吧,这一筐子鱼还挺沉的。”
穆善头也不回的道:“让你拿?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吃上呢。”
男子顿时不吭声了,也不知道眼前的人是不是天生神力,明明是个女子,力气却简直比男子还要大的多的多,拎一背篓鱼就跟玩一样,完全不费力。
可怜了他这个七尺男儿的汉子,跟在后面全然跟不上她的步伐。
入眼的是一座刚刚翻新的泥土房,由于常年面朝大海的缘故,泥土瞧上去总是十分黏湿,倒是衬得房子越发的新了。
推开简易院子的木门,穆善右手轻松一甩,手中的背篓便是稳稳地落在了屋前的木桌旁,拍了两下手上的沙子,这才不慌不忙的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等一切收拾妥当出来,男子方才走进院子,将渔网挂到墙面上,松了松有些发酸的臂膀,朝穆善道:“你先准备着,我过去叫他们。”
穆善点了点头,已经熟稔的将背篓里的鱼拿起来开始处理。
等人全部进院的时候,这边已经将鱼都处理好了,就连搭火的架子也都准备好了,就差插鱼上去烤了。
几人扫了眼案板上干干净净的鱼,也不多话,直接拿起一旁的木棍穿好,撒上作料开始烤。
穆善擦了擦手就这么坐到火堆旁,时不时地添点火,等着鱼烤熟。
“善姐,你说你抓得一手好鱼,又烧的一手好柴,怎么偏偏就不会做饭呢?”离穆善最近的少年,也就是小虎翻着手里的鱼,麦色的肤色扬起一抹大大的笑脸,露出一口大白牙,一边一个的小虎牙映衬着火光泽泽生辉。
“你懂什么。”之前收渔网的男子,也就是杨帆一个巴掌拍在了他的脑门上:“阿善这是为了给你们机会,若是她什么都会做,那还要你们在这干什么?!”
小虎摸着被打的脑门嘿嘿一笑,也不生气:“杨帆哥说的对,要不是善姐不会做饭,我哪能每天都过来蹭饭吃呢。”
杨帆轻哼一声,那模样甭提多得意了:“你小子知道就好。”
这样的小打小闹好像都是常有的事,其他几人全然都不在意,坐在杨帆身边的男子用手肘轻轻的撞了他一下,道:“听说西边边境处又开始打仗了,朝廷又要征兵,怎么都没听你爹提起啊?”
穆善添柴的手微微一顿。
“征兵就征兵呗,关咱们什么事。”杨帆不甚在意:“就咱们这地方严实的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他们不可能会找到这里的,我说你小子,有功夫担心这些还不如赶紧寻摸着找个媳妇呢,你娘盼孙子可都快要魔障了。”
男子面色微微一变,撇了撇嘴:“你比我还要大上一岁呢,你爹也等着抱孙子呢,怎么不见你抓紧啊?”
杨帆瞄了眼穆善,见她神色自若,这才一巴掌拍在他的头顶:“我跟你能一样吗?说你的事呢,扯到我做什么?”
男子不在意的摸了摸被打得头,添了把柴:“你这是不愿意,我倒是愿意,但人家不愿意我也就只能这么耗着呗。”
“冯远,你不会还惦记着那珍沫吧?”另一个男子神色有些不悦:“早就告诉你多少次了,那珍沫眼界儿高着呢,压根看不上咱们渔村的人,她迟早是要离开这里的,你还是别在她身上白费工夫了。”
冯远瞟了他一眼,闷闷的道:“只要她现在还没走,我就还有机会。”
“你就作吧。”张方冷哼:“等哪天她真走了,你哭都找不着地哭去。”
“你这乌鸦嘴。”冯远眉眼一竖,将手中的鱼朝着他戳去,张方一闪,一个不稳,顿时踉跄着歪倒在一旁。
冯远呲牙一笑,张方站起身作势就要上前。
“闹什么闹,还不要吃鱼了?”穆善淡淡的扫了两人一眼,平静的眸光像是带着难掩的威严凌厉,让两人顿时住了口,乖乖的烤起鱼来。
杨帆和虎子对视一眼,笑的愉悦。
说来也奇怪,这两人见面就掐,每次一掐,只要穆善一开口,两人就不敢再出声了,那副模样完全就像是老鼠见了猫,再也没有了一点儿反抗之力。
吃饱喝足了,穆善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着琳琅满目的星空,心情却是从未有过的沉重,眸光定格在夜空那练成一线的繁星,眉宇间划过一抹凝重,终究还是避免不了的啊。
寂静幽深的院子只留下了了一声深沉的叹息,久久徘徊挥散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