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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回归北京(2)

“嗯。我会好好领会的。”

现在想想,袁田老师真是真知灼见。自我的个性是一个人最应该保有的东西。社会和世俗的力量绞尽脑汁要去除你的棱角,磨平你的个性,如果你顺从了,就难免平庸的下场。

在社会越来越开放与文明的今天,个性已经成为人们争先追求的一种品质。天下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更没有两个相同的人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一面,每个人都是与众不同的。这是可喜的事情。

可是,我们为什么会有苦恼?因为我们总是迷失自我。这山望着那山高,总认为别人的一切都好,希望得到别人所拥有的一切,于是心里暗暗下决心——改变自己,成为别人。如果真的这样,这真是一件可悲的事情,因为我们永远不可能成为别人。

所有的经验都告诉我,做自己!

高中时我们班的外教叫Launa,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姑娘,经常自豪地介绍自己来自于加拿大的P.E.I(爱德华王子岛)——后来我到了加拿大才知道,那是加拿大最小的一个省,是第二小的省的1/20左右——她是个喜欢音乐的老师,有时候会叫我们去她的宿舍,教我们弹吉他,弹加拿大的歌谣。那时我学了一首歌,叫做“by me”,到现在一直很喜欢。她还经常在课上放一些音乐,还让我们在班上弹琴唱歌,我记得我第一次拿着吉他在班上唱歌,唱的是朴树的《那些花儿》,还把歌词翻成了英文,都是直译的,听上去很滑稽。

有一次,Launa给我们讲了一个她的老师传授给她的经典小故事:

一个富翁和一个穷汉相遇了。富翁对穷汉健康的体魄羡慕不已,穷汉对富翁的财富更是赞不绝口。于是他们找到一位外科医生做了移植手术,富翁得到了穷汉的健康,穷汉得到了富翁的财富。

富翁得到了健康,欢天喜地地游山玩水,但没有钱,他必须赚钱。他有健康的身体,加之头脑聪明,从小生意做起,越做越大,很快又成为富翁。成为富翁以后,再也没有时间出去游山玩水了,而且老是担心自己的生意出问题,整天忧心忡忡。久而久之,富翁积郁成疾,又变成了以前那个对健康非常渴望的富翁了。

穷汉获得了富翁的财富后,先是山珍海味大吃一通,不久就厌倦了,而且穷汉有病在身,胃口变得越来越差。而且穷汉不知道怎么做生意,无法把富翁的财富变成更多的财富。这样穷汉把富翁的钱用光后,反倒安下心来,找了一份工作。一天早出晚归,无忧无虑,由于做的是体力活,身体渐渐地强壮起来,又变成了以前那个穷汉了。

一天富翁和穷汉又相遇了,富翁无不羡慕地说:“你的身体强壮得可以打死一头老虎!”

穷汉也无不羡慕地说:“你的一顿饭就是我一个月的工钱啊!”

富翁和穷汉哈哈大笑起来。

富翁仍然是富翁,穷汉仍然是穷汉,永远不可能成为别人。有时候,可以使自己改变的努力是徒劳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选择不了出身,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

最可怕的就是迷失自我,人云亦云,丧失自己最基本的个性,没有自己的判断。做什么不重要,做得怎么样也没关系,最关键的是要知道自己为什么做这些,追求的是什么。

没有能力不可怕,可怕的是盲目地模仿。

对于立志要在音乐世界中闯出一片天地的我来说,保持个性最重要,盲目模仿的下场就是过早地死在沙滩上。因为自我的才是最有生命力的,希望变成别人的人,最终你将什么也不是!

《床前明月光》

《床前明月光》是我的第一张专辑《复生弥撒》里的歌曲。为什么单把它挑出来浓墨重彩地写一笔呢?因为它背后的故事挺感人的。总体来说也很好理解,当时我在异国他乡,每当美国的月亮把光芒泼洒在我的窗子上的时候,我就想起一千多年前那位诗仙的诗: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以致披衣而起,踱至窗前,不住地吟哦。吟着吟着,眼睛便模糊了。

有人说你矫情,至于吗?我只能说,你爱信不信!只有真正到过异国他乡的旅人,才能真真切切体味我的感受。

我决定把这种感受以音乐的形势表现出来。于是便有了《床前明月光》的缘起。

一切还得从留学岁月说起。

刚刚入学的时候,我对流行音乐的制作一窍不通,作为插班生,同班的同学已经有了一定的基础,摆弄起midi设备轻车熟路。我却看着控制台上密密麻麻的英文不知所措。那时的教学设备用现在的眼光来看,可以说是十分简陋,还是2003年左右的walk平台,不过对于我这个门外汉而言,连如何建立一个新的音频文件都不会,更不用说完成老师的作业了。

记得第一堂专业课,Mr.Q(专业课教师)手把手地教我如何打开软件平台,如何载入音源,那堂课的具体内容我记不得了,应该是讲一些和声进行的变化,我根本没心思听。老师帮我打开一轨钢琴,一轨鼓,一轨bass,让我自己尝试着熟悉一下。我记得当时也不会弹什么,就在钢琴那轨弹了个小时候学过的《小步舞曲》之类的曲子,鼓的那轨随便敲了点节奏,但是由于不习惯输入的方法,节奏打得乱七八糟,后来录了几个小结,自己听一下,虽然不怎么好听,但是头一次听到自己弹的两轨乐器同时播放,当时的感觉还是很兴奋的。

后来听了听同学编的作品,有的已经能编出小乐队的感觉,特别是一些黑人同学,对和声的色彩把握十分细腻,好像天生脑子里就有灵魂乐和的细胞。后来老师又给我听了一些他自己之前的创作,我霎时觉得之前十分神秘的流行音乐,现在仿佛触手可及。

之后的不久我很快上手(没办法,有天分),因为平时听得比较多,之前对乐理也有一定的了解,大概一个月左右的时候已经可以编一些简单的小品。与此同时,由于之前讲过关于做西方音乐演化的project,我的题目是中国古代音乐,所以那一段时间在网上找了很多民乐的素材。从秦汉时期的编钟音乐,到唐代的宫廷燕乐、琴曲,清代的雅乐等等,在那一时期,我也开始尝试将中国音乐的元素融入到作业当中。

记得那是在美国的第一个中秋节,那是我第一次在国外度过中秋,看着天上的明月感慨万千,不觉间一种写东西的冲动涌上心头。“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1300年前,大诗人李白是否也和那时的我一样,对着当空的皓月思念家乡,思念着家乡重要的人。

于是那天晚上我打开电脑,尝试着用刚学到的唐代音乐的旋律,写一首自己的歌,写一首关于海外游子心境的歌曲。一开始的编曲很粗糙,我找不到民乐的音色,用的是midi自带的八音盒之类的乐器音色,但是演奏方法全部是古筝的旋律。后来拿给老师和同学听,他们都觉得很新鲜,说很有中国的culture的感觉。这首歌后来成为了我迈进唱片公司的第一首歌——《床前明月光》。挺有意义吧。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学的东西也越来越深,开始学习不同的曲风,R&B、灵魂乐、爵士乐、雷鬼、金属、英式摇滚……简陋的教学设施已经难以支持,很多同学开始在家置办设备。做音乐的音源软件在美国是很贵的,一套软件通常都要几千美金,对于学生而言根本支付不起。很多同学宁愿购买价格高昂的硬件合成器设备。

不过对于我来讲,有个得天独厚的条件。那是什么呢?你懂的(当然,为了保护知识产权,这种行为要改正,但对于一个穷困的留学生来说,应该是可以原谅的。下不为例)。当时国内的某个网站论坛,定期都会有破解的最新音源软件,打着所谓试用的幌子,还道貌岸然地写着:“仅供试用,24小时内必须删除!”

我的所有设备只是一个电脑,一个老旧的49键midi键盘,虽然意识上可能不如老外,但我的作业出来的音效绝对是最好的,当同学还在用键盘敲节奏的时候,我已经可以用到全美顶尖制作人编配的beats loop。每次我打开工作站的软件序列,同班的同学无不感叹!这么多音源,得花多少钱啊!我总是骄傲地骗他们,说这点钱在中国不算什么(扭曲的爱国情操在作怪)。

不过若干年以后,当我饱受自己的作品无法受到版权保护的痛苦的时候,才开始反省,当年自己用盗版春风得意,如今也算慕容家族的传奇绝学——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那一段时间,对我音乐理念影响最大的应该是陶喆先生。我曾看过他的一部纪录片,叫做“ultra sound”,讲述的是陶喆出道后的音乐历程,讲述了一张唱片如何从一个想法扩展到全局,以及在他心目中音乐和音乐人的意义。

他在片中说,对于一个音乐创作人,他的使命绝不仅仅是写几首好听的歌,他是在用音乐记录自己的生命,把生命中的喜怒哀乐幻化成音乐,再分享给其他的人。包括对于一张专辑,也绝不是10首歌的集合,每一首歌都应该有他独特的作用。

我看过后十分认同,直到今天,我还一直坚持着这种对于音乐的理念。

我曾经有幸在洛杉矶帕萨迪纳的超市碰到过陶喆先生,但由于当时既没带笔也没带相机,所以也没能合影留念什么的。我那时天真地觉得,以后在某个更重要的场合,我一定能再见到陶喆先生。可惜出道这么多年,这个愿望却一直没有实现。

话题有点扯远了。

有一点我需要补充一下。同样是这首《床前明月光》给我带来了一笔可观的收入。五万元人民币——对于我这个初出茅庐的后生来说,这简直就是一笔巨款。我该怎么花掉这笔钱呢?这在当时是个问题,困扰了我好些天。当时我简直可以说,兴高采烈地如疯狗一样。

我开始了无局限的意淫。首先想买一个任天堂wii。因为闻震老师(下文有专述)总是向我炫耀他的游戏机,不过我看日本人实在不爽,还是再斟酌一下吧;或者可以换一套设备,买个protools和苹果机,正好配上我的Genlec8050,以后在家编曲或者玩混音,那将十分享受;抑或者是买一些衣服和礼物,送给远在温哥华的爸妈,告诉他们,儿子可以赚钱啦!

俗话说,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种树。生孩子没我什么事,倒是可以种点树。正赶上当时公司安排活动,去房山种树。希望种完树以后,我可以赚更多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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