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犹豫,绿猗穿上衣服便连滚带爬的到了桃夭的房间。
“睡的可好啊?”桃夭对着绿猗亲切的微笑。
看的绿猗心里毛毛的,通常小姐笑得这么亲切的时候都没有好事情。
“外面有些动静,你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好的,小姐,我马上去。”绿猗点头如小鸡啄米,飞也似得转身出去了。
桃夭见她出去,嘴唇轻抿,流光潋滟的水眸轻轻弯起。
绿猗飞身而去,在接待来客的禅房旁边站定,顺手抓住了匆忙向禅房走去的小沙弥。
“小沙弥,这是什么人来了,张罗的这么齐备。”
小沙弥抬头一看是一位面容姣好眉目间却带着几分英气的女子,“噢,回女施主,慧成长老说皇城里来位贵客,让寺里的人帮忙张罗着。”
绿猗点了点头,顺手从小沙弥端着的碟子里拿了块点心,“贵客?什么贵客。”
“是三皇子和宁贵妃,这可是不能得罪的贵人啊,这不,长老让人帮忙着去迎接呢。”
“女施主原谅,这事着急的很,就先自行离去了。”不等绿猗说话,这小沙弥就着急离开了。
绿猗看着这小沙弥曾曾曾火速离开的背影,心中纳闷儿极了,这鼎鼎有名的皇家寺院,什么时候要对区区妃子这样讨好,还真是自贬身价的很。他们难道不知道宰相的千金,赫赫有名的覃世子也在这里吗,要巴结也要找对地方好不好。
绿猗撇了撇嘴,不屑的很。
算了,还是回去复命好了,晚了的话,主子恐怕又不让用早饭了。
再说那大厅之中,只见一个身着淡紫色华服的妇人端坐其上,容貌秀丽端庄,所着首饰衣裳都非凡品,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贵气。
她身边站着一位眉目俊雅,身长如玉的少年,少年手捏一把玉扇,轻轻扇着,鬓旁青丝扬起,一派风流佳公子的模样。
“失敬失敬,真是怠慢,法悟还不快去催催茶水。”说话的是这寺中的五长老,眉毛形状微微上挑,眼睛像颗核桃微微突出,天生一脸的尖酸刻薄像,偏偏身上还穿着佛家服饰,不伦不类,亦正亦邪,亦美亦丑,说不明言不状的诡异之感。
再说那屋中之人原来是宫中的妃嫔宁贵妃,母家是四大家族之首的宁家,旁边的便是当今圣上的三子墨染,宁贵妃的嫡子。
刚刚使唤法悟准备茶水的,是住持慧净大师的师弟慧成和尚。
“不知施主究竟所为何是啊?不妨告知。”慧成和尚一脸谄媚的小心询问。
宁贵妃拿起手旁刚刚被送来的茶盏,捻起杯盖轻轻刮着杯沿,开口说话,便是媚入三分,酥人入骨。
“并无甚要紧的事,只是仰慕慧能大师的名号,特来聆听佛音。”
“这有何难,我已让人去通知师兄,师兄待会儿便到。”
“这怎使得,让大师亲自来,真是折杀我了。”虽是说着却是毫无起身的意思。
墨染待在一旁有些无聊,茶都已经喝了两盏了,“母妃,我有些乏了,想要去外面走走。”
“我儿暂去,只消得附近转转便回来,我们还有事要谈。”
“不若找个小沙弥陪着三皇子去吧,我们这寺院委实大了些,不要迷了路才好。”慧成和尚赶忙说道。
“不必了,就在附近走走,本皇子还不至于迷了路。”墨染语气不耐。桃夭不动声色将那本经书放在了随身的位置。
“小姐,小姐”绿猗踏着轻功,在门前翩然而落。
“小姐,打听出来了,来的人是三皇子和宁贵妃。”
桃夭点了点头,“派人盯着,看看她们要做什么。”
“是。”
“小姐,老爷今日来信说他与夫人要去外地办事,约摸半把个月才能回来,说是要让你先去您的外祖父家中去住段日子。”静姝拿来一封书信。
说到桃夭的外祖父炎老爷子当年可是轰动一时的这么一号人物。炎老爷子年轻的时候长得可谓是玉树临风,是多少京城少女的梦中情郎。
且年纪轻轻就带兵打仗,杀得北方的蛮夷节节败退,缩在北方硬是整整几十年没敢再来,至今在北方蛮夷部落中还流传着炎老爷子的神话,提到炎老爷子的名号就退避三舍。
可就是这么个性情刚烈之人,偏偏又用情至深,在他凯旋归来的那日,迎接的人群熙熙攘攘,挤得大街上水泄不通,或许真就是命中注定吧,拥挤的人群中里偏偏看到了那个最清丽的她,从此便终生不负。
后来桃夭的外祖母因病去世,炎老爷子整整三天不吃不喝,曾经那个最是血性方刚的汉子生生被折磨的没有了人样,好在不久桃夭降生的喜讯,让他整个人才有了些许生气,据说桃夭的性情秉性酷似早早离世的老夫人。
“老爷肯定又带着夫人去游山玩水了,又是找这么烂的借口。”静姝一边收拾着桌上的经书,一边打趣道。
“再在背后议论老爷夫人,仔细被夫人知道了,回来撕了你的嘴。”绿猗回头,冲着静姝恶狠狠的说道。
桃夭正翻看着手中的经书,听到两人的对话,抿唇一笑。
她所见过的爱情的形式有很多,有见过相依相守的白首到老,见过生离死别的不离不弃,见过爱而不得的痴情男女。
但她最羡慕的,其实是自己的父母,那么一份将爱情融进骨髓的恬淡,细长如流水却恒远持久。
“时候不早了,还是早点出发去外祖父家吧。”桃夭看了一眼外面,天气晴朗分明。空气中还透着丝丝凉意,身上倒也爽利。
桃夭让绿猗去打点行装,之后便向主持辞了行,并没有惊动其他的人,不过临走的时候那个名叫法悟的小沙弥表情着实有些精彩,圆圆的小脸儿上满是意味深长。
竟是是让桃夭有些琢磨不透,小小的人儿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桃夭回去的路上又经过了那片桃花林。
“若是能够移走一颗桃树种在我们的后院就好了,肯定很漂亮。”静姝在车外自顾自的小声嘀咕。
“嗯,我也这么想,”桃夭默默在心中认同。“若是可以结识这片桃林的主人就好了。”
桃夭偷笑,漂亮的桃花眼微眯,眼角翘起,弯成了漂亮的弧度,像极一只偷了腥的小猫。
“主子,我刚打听到今日丞相府的那位近日要到她的外祖父炎老将军家中暂住些时日。”
弦歌一脸贱兮兮的凑近正在看书的容覃,小心翼翼观察着容覃的表情。
容覃却是仍旧翻看着手中的书,脸上神色自若,没有一丝的波动,好似没有听到弦歌的话。
弦歌站着旁边自觉无趣,正打算悄无声息的溜走,这时却响起容覃如泉水般清澈的声音。
“弦歌,”听到主子叫自己名字,弦歌还有点小激动的转身。
“在,属下在!”
“昨日新进了一批药草,你去将这些药草整理一下。”容覃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桌面。
“这……,不是有药老吗?再说我去不太合适吧!”让他堂堂鬼军之首去捡药材,传出去还不让他那些兄弟嘲笑死他。
“你,不去?”容覃眼中寒光一闪,吓得弦歌一个哆嗦。
“属下这就去。”弦歌看都不敢看容覃一眼,飞也似的逃走了。
容覃放下了手中的书,起身走到窗前,用手打开窗户,窗外恰是有风拂过,直吹的人心中痒痒的。
容覃看着窗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而微笑,那一刻,他淡淡的眸子流出的那抹温柔,像是最温暖的阳光轻易的便融化了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