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人，在下觉得，既然县衙的勘探已经出现了偏差，那对孙掌柜的问询的正确性也值得怀疑。现在暴雨倾盆，也回不去。不如趁此机会再去询问一次孙掌柜，看看能否获得一些线索。”杨天看了看外面如注的大雨，提议道。
“孙掌柜自从得知夜明珠被盗后，一病不起。我们再去刺激他，这样好么？”
周倩在来时，听说过孙掌柜的惨状，据说短短数日，茶不思饭不想，原本还有些臃肿的身躯瘦的只剩皮包骨头。她害怕再次询问会让他彻底撒手人寰，这案子就算破了，代价也太过巨大。
杨天思索了一下，也觉得再去刺激苦主太过残忍，便就此作罢。
无事可做，杨天看着院落发呆。猛地，他看见了院子中碎石路上的脚印——他留下的，周倩留下的，以及凶手留下的。
杨天觉得很怪，但又说不出。
不多时，天气转晴。二人踩着路边的积水，赶回天策府中。
回到府中，杨天从包裹中取出携带的卷宗，越看越觉得这件盗窃案愈发扑朔迷离。苦思冥想半天也没有头绪，便带着卷宗出门，敲响周倩的房门。
很快周倩便开了门，她脱下了被雨淋湿的捕快服，换了一身干爽的衣物。
“周大人，这起案件在下有几个疑点实在想不通，还望大人给些许提示。”
“别说你了，这桩案件我现在也是一头雾水。看似是一起普通的盗窃案，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考核的事先放一边吧，现在最主要的是赶快找到些线索。不然我们只能被动的等到两天后，让窃贼再次上门了。”
周倩摇了摇头，颇有几分无奈。她原本以为只是一次简单的考核任务，谁料接下了一个大麻烦。在天策府中，若是考核任务失败，考官可是要承担巨大的责任。
让杨天进屋后，说道：“你先把你的疑问说说吧，看看有没有我现在就能解答的。”
杨天理了理思绪，便开口讲他心中的疑惑。
“第一个疑问就是，为什么盗贼既用了迷烟，还要动手将袭击他们，这难道不是多此一举么？胆敢来偷窃夜明珠的飞贼，也决不会是那些偷鸡摸狗的鼠辈能比拟的，难不成会出现迷烟的计量没掌控好这种低级错误？以至于守卫突然醒来后，被逼无奈才动手袭击？”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但实在微乎其微。或许飞贼是希望用明显的外伤来误导我们的追查方向。杨天你可能没用过迷烟，我来给你解释一下。江湖中大多数的迷烟都是需要现用现配的，超过三日药效便挥发殆尽。朝廷对这类药材管控十分严格。若要购买此类药材，必须手持官府手印，药铺才会出售。
飞贼希望我们将注意力放在外伤，从而忽视迷烟。即使如同今日，我们察觉到他使用了迷烟，也早已挥发殆尽，无从辨别是何种迷烟。纵使我们去探查城中所有药铺，这个基数也太过庞大。若是贼人分开购买，再掺杂些其他药物，无异于大海捞针。还有一种可能是，贼人并没有用迷烟，是事后伪造的痕迹，用这些痕迹来分散我们的调查。”
“我困惑的地方不在此处。这个案子最让我不解的是，飞贼是怎么知道孙掌柜购入了夜明珠，又是怎么知道所摆放的位置的。”
听周倩一说，杨天立马附和道，“这也是在下不解之处。在下回屋后，一直在看卷宗。卷宗上讲，夜明珠是随着一批普通的货物一起购入的，这在官府记录的出入货物报备单上有记载。之后他从未大肆声张，除了雇佣了几个武者看守外，其余行为和往日无二。飞贼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是县衙中有人看到这张报备单，耐不住诱惑亲自去偷？”
听到这句话，周倩正色呵斥道：“杨天慎言，出了屋可别再提。没有证据擅自诽谤朝中官吏，可是大罪。你破案心切我能理解，此事就此揭过，以后记住，切勿再犯。”
杨天被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赔罪。
周倩看着杨天紧张的模样，忍不住笑道：“规矩是不假，你也别那么紧张。我们天策府，查那些封疆大吏，皇亲国戚的案子可也不少了。你敢往这方面想，已经远远超过那些畏首畏尾，生怕得罪人的捕头了。”
说着，周倩陷入了追忆中，说道：“杨天，说实话你的表现很出乎我的意料。再学习一些基本知识，积累一点经验，以你的天赋外出独自断案也是迟早的事。干我们这行，要的是谁都敢查，谁都敢怀疑的精神。记得我刚任职银印捕快不久时，奉命查一个贿赂案。结果越查越心惊，到最后竟然查到了当地一名要员头上。据说案破之后，刑场血流成河，头颅滚滚。”
周倩忽然发现自己说多来了，尴尬地笑道：“啊不好意思说远了。就按照你的推测来说，整个县衙中只有一个县尉算是天门境，其他的气动锻体武者根本没有功力去偷。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疑问么？”
“还有一事，六悦斋中散布的脚印我总觉得很奇怪，看上去十分别扭，但我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脚印？”周倩一愣，问道：“脚印哪里有奇怪的地方了？”
“我总觉得，这些遗留下的脚印，似乎就是故意给我们发觉的。在下轻功不好，但我从围墙下落下的痕迹也没有现场留下的那么多，那么深。如果一个飞贼的轻功如此不堪，他又怎敢去偷窃这颗夜明珠？”
“故意给我们看的……”
正当二人在讨论案情之时，一名值守的捕快推门而入，打断了案情交流，疾呼道：“两位大人，县衙出事了。这一次，是一名关押在牢房中的天门境飞贼越狱了！”
听到这个消息，杨天愣在原地，手上的卷宗滑落到地上。
周倩立刻起身质问道：“怎么会越狱的？县里的牢房怎么可能会连一个区区天门境界的飞贼都关不住？即使现在律法不允许废除武功，这枷锁他怎么可能挣脱？杨天走，我们赶快去现场。”
杨天身体跟着周倩前往了县衙，内心一直在想着“怎么会这么巧？现在有飞贼逃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