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了紧袖口,眼神不自然地看了一眼白临渊,抿了抿嘴。“你怎么知道的。”既然他都看出来了,再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这个嘛……不是你需要探究的问题,快睡。”说着他用手捂住了我的眼睛,眼睛周围的肌肤触碰到他温暖的掌心,有些不适应地动了动眼睑。“年年,我都是你的人了啊……不用这么防备我的。”
不知为何,明明是被捂住了眼睛,却感觉有些呼吸不过来。
“我没防备你……啊,也不能这么说……就是,你都和我结了契约了,你总不能杀了我——我不是相信你啊,我只是相信契约印的强大约束力……”我结结巴巴地说完,更加感觉有些呼吸不过来了,他的手心就像是一块烙铁,烫着我的眼睛。
我能感觉到他在笑,连同他捂着我眼睛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年年……”,他轻轻叫我。
我偏过头侧过身,嚷嚷着:“你不睡就算了,不要再来吵我了。”
他那边没了声音,我又偷偷从袖口里抽出那把匕首,紧紧握在手里。这把匕首是奶奶给我的,她说这把匕首里收服了一只饿鬼,只要沾到血,便会将那人吞食殆尽。但只可使用一次,用来保命的,饿鬼被释放后,这便和普通的匕首没什么两样。
我没骗他,我意识到我真的对他没什么防备。除却契约印的威力,我没告诉他的是,那莫名的对他的熟悉感,竟然让我生出了几分安心。
“年年……”半梦半醒之中,我仿佛听见他微微的叹息。
诡异的静谧弥漫在整个房间里,白临渊微弱的呼吸声都断断续续传进我耳朵里。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他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拿回他的东西?什么东西?是我要的那个东西吗?
大脑在这样杂乱的思绪下渐渐疲惫,濒临睡着前我脑子还在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
“喻昔年!喻昔年!”梦中仿佛有谁扼住了我的咽喉,用尖锐的声音嘶吼着我的名字。每一个字都仿佛浸了毒,带了血。
好熟悉……又是那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谁在叫我?为什么我感觉到一阵没由来的灭顶的难过?
突然我感觉一只手正在猛拽我的手臂,力道很大,把我猛地从床上拽了起来,以至于我直接从梦境里清醒过来。
我条件反射地用另一只手握着匕首向外刺去,却被人一把握住了刀刃!
“嘶……你这匕首还挺锋利。”
我慌乱地睁开眼,白临渊正望着自己留着血的右手站在我床前。
“做噩梦了?”他甩甩手,几滴温热的血液落到我的嘴角。
怎么回事?!说好的饿鬼呢?虽然没有让饿鬼吃了他我有点莫名其妙的庆幸,可这匕首也未免太难用了吧,我甚至能感觉到匕首在手里不安地抖动着。难道奶奶给的是个水货?还是里面的饿鬼正在冬眠?
见我仍然愣在床上,白临渊将手在衣服上擦了几下,随后用指腹抹去我嘴角的血液。
顺势坐到我的床上,“梦到什么了?”
我摇摇头,刚才梦境里那尖锐的声音仿佛还在脑海里回荡。“也没什么,就是有个声音在疯狂地叫我的名字……”
他默了默,随即轻笑两声。
“年年,走吧,我们不睡了,不睡就不会做噩梦了。”说罢圈住我的手腕,拉着我向外走。
我踉跄了一下,忙挣开他的手问道:“你手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们去哪儿?”
他开口解释:“没事,一点小伤口而已。你来这里总有个目的吧?我们去探探这家客栈。”说罢他眼眸深深地看着我。
虽心下迟疑,却没有拒绝的余地,他已经在我发呆的时候将我拉出了房间。这家伙的眼睛该不会是他蛊惑人心的武器?
大厅里漆黑一片,先前满厅的客人现早已不知所踪。只留下桌子上一碗一碗的黑水,我在心里暗笑一声,这就是所谓的什么“桃花鳜鱼羹”?
“年年,你说我们现在去哪儿好呢?”旁边的白临渊突然开口,声音回荡在空荡的大厅里,吓得我忙用手捂住他的嘴,示意他小声点。“你说话那么大声干嘛?万一把他们吵醒了怎么办,再说了,不是你把我叫起来探索的吗?现在怎么问起我来了?”
他扯下我的手,拉着我向大厅门口走去。
这门在黑暗中幽幽地冒着绿光,所以很好辨认。“年年,趁着现在没人,我们两个……快逃出去吧?”他凑近我的耳朵小声说着,呼出的热气喷在我的耳朵上。
“稍微,稍微有点痒,你别凑那么近,嗯……可我觉得不可能那么容易就出去了。”我伸手推了推门,果不其然,门纹丝不动。我考虑着如果用炎爆符炸开这扇门的话,不吵醒那些人,又能逃出去的几率有多大。
突然背后冷不丁地冒出一个声音:“别试了,打不开的。”我猛地回头,发现一个模糊的身影就站在二楼的走廊上。身边的白临渊似乎提高了戒备,我仔细看了看,转过头对白临渊道:“别慌,她不是敌人。”说着就领着白临渊向那人影处走去。
白临渊迟疑了一下,很快又跟上来,在上二楼的楼梯上,他凑过来小声说了句:“不是所有人都是你可以相信的。”我一挑眉角,戏谑道:“我当然知道,连你也不能相信。”
离那人影只有一米多的距离,我轻声喊出了她的名字:“李霜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