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097年阴历6月5日,即北宋哲宗绍圣四年六月五日,淮南东路的泗州城死了三个人。都说人各有命,可命运既包括生,也包括死。就拿这三个人来说,虽然是同时死的,但一个死后七天就灰飞烟灭,一个死后百日风光下葬,而最后一个死了近半年才在千里之外入土为安。孔圣人说“五十而知天命”,即使他们都已年过半百,却从没想过自己会在一个盛夏暑夜死得不明不白。
这三个人死在绍圣四年的六月五日。绍圣四年,距离神宗与王安石主导的熙丰变法已过12年,距离金军南下掳走徽、钦二帝的靖康之变尚有30年。12年前,熙丰变法的坚强后盾神宗辞世,年仅10岁的哲宗即位,宣仁太后高氏垂帘听政,改元元祐。不久司马光自洛阳入京,官拜门下侍郎,联合一众保守派废新政、罢宰执,史称“元祐更化”。30年后,金军攻破都城东京,俘徽、钦二帝及皇族、朝臣、各色民众共计十余万人北上,册封张邦昌为异姓天子,强立傀儡政权“大楚”,北宋灭亡。相较而言,绍圣四年是相对平静却不乏波澜的一年。元祐更化中对熙丰党人长达八年的严酷清算,随着宣仁太后的死一并落幕。随之而来的是哲宗亲政,改元绍圣。当初罢政出朝的章惇再度回京,更在此后始终独居相位。熙丰之法全部恢复,启用蔡京、蔡卞一干人等,并以更激进的手段降职流放元祐诸臣,“绍圣绍述”由此而来。其间,元祐元年就已故去的司马光被追夺赠官、谥号,甚至险遭掘墓劈棺。所以,到了绍圣四年,朝堂之上无非仍是持续了十余年的党争纷乱,更无新事。
不过,六月五日死在泗州城的三个人却无关朝堂。他们都是籍籍无名之辈,生前不曾闻达于世,死后也没有彪炳史册,只是恰巧生在了这个时代,又恰巧无声无息地死了。
这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