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府门外,武元衡勒马停下。他从马上跳下,径直前去敲门。薛府下人开门后见是武元衡,忙行礼道:“武大公子来薛府......”“本公子要见你家小姐薛涛,告诉她,我在城南湖畔等她。”说完,不等薛府下人说话,转身走开,登马而去。
城南湖畔边,初冬季节的风已经很是凛冽,可武元衡却不觉不出,此刻他的内心如汹涌之水似要决堤。薛娘子穿着淡绿色披风,不知何时已来到武元衡身边,那白嫩小脸被冻得有些微微红,那周围的萧瑟之景更衬出薛娘子的娇美。可武元衡看见薛娘子却是冷漠至极,甚至不愿多看一眼。薛娘子见状仍笑着道:“武郎......”武元衡打断她道:“为何对我阿娘说出那些谬言?你岂会不知两情相悦之理?为何行事要如此荒唐,竟还说出愿为我妾室这样的荒诞之言。”“武郎莫怒,涛儿之心......”“你我不过是作诗饮酒抚琴之友,别人不知倒也罢了,你何故让事情到此不堪的局面?”那薛娘子见武元衡如此责怨,也不再一味柔弱,道:“城中无人不在议论,你我二人早已是别人眼中的一对。昔日武郎若不与涛儿亲近,岂会有人那样议论我们二人?涛儿不想知道武郎从前与我亲近是何用意,涛儿既倾心于你,此生只愿与你相伴,如今夫人成全涛儿,何来荒唐?又何为荒诞?”“本公子行事自然不会怕揣度,昔日亲近,本公子确有私心,可本公子从未给过你任何承诺,本公子的心意也早已对你言明。阿娘不知其中缘由,你自然最清楚,你我是绝无可能。”“好一个绝无可能,涛儿就算不顾自己的真情意,这也是你阿娘武夫人之意,武夫人已承诺涛儿家人,定会娶我进府,恐怕不可能也要变为可能。”“好,既然你一味固执,当本公子多余走此一遭,本公子最后对你言明,你我绝无可能。”说完,上马欲走。那薛娘子追上前,喊道:“那日游船,我就该想到,那灯儿绝非一个下人那么简单,那首诗也绝非为我所作,你如此决绝是因为她,对吗?”武元衡不予理会,扬鞭催马而去。那薛娘子又喊道:“我不会让任何人将你夺去。”可武元衡早已远去,只留她失声哭泣。
夜深,武府门前,武元衡跌跌撞撞的回来,醉的连骑的马都未牵回。武府下人见状,连忙上前搀扶。武元衡甩开那下人,说:“不要扶我,本公子走的自在,谁都不要碍我。”管家匆匆从府内出来,说:“大公子醉啦,还不多来几个人把公子扶到房内,非要让老爷夫人撞见?还不快些。”几个人把武元衡好不容易抬到房内,那管家对一下人说:“去,把灯儿找来,大公子吩咐过,以后房内让她伺候,好了,其他人退了吧。本管家在这等那灯儿过来。”其他人退下后,管家边帮武元衡脱掉鞋子边说:“哎呦,我的大公子,你醉成这样,老爷看见了又不知要罚你了。这是喝了多少啊,在哪喝成这个样子?灯儿这丫头怎么还不过来?”我来到大公子房内时,见管家已为大公子盖好被。管家见是我进来,说:“大公子醉的不轻,你小心伺候着,若是渴了便倒水,若是冷了便加被,今晚你就守在这吧。对了,明天一早别忘了吩咐厨房熬山药粥,大公子喜欢喝,一定小心伺候,你可都记清了?”“嗯。”那管家好像不放心我,再三叮嘱后,摇着头关上门走了。“大公子?大公子?”我叫了他几声,见他睡得熟,便轻轻的走到他床前,蹲下来。这是我第二次如此近的看他,白净的脸有些微红,眉头有些微微皱起,额头上有些汗水。我起身拿来脸帕,想帮他擦去汗水。我坐在床边伸过手轻轻的为大公子擦汗,谁知大公子虽两眼紧闭,却突然抓住我的手,说:“灯儿可想明白了?”我赶紧抽开手,说:“想明白什么?大公子并未喝醉,是吗?”大公子睁开眼,坐起身说:“你那日所说的话,难道忘了不成?”“哦,原来是那日所说的话。灯儿问过慧能哥哥,慧能哥哥说要我随心即可,不要有太多烦忧。”“为何要问慧能,灯儿自己不知自己的心吗?”“慧能哥哥待灯儿最好,慧能哥哥说……”未等我说完,大公子已吻住我的唇,这突如其来的一刻让我无法再想其他,只觉得身体似融化了一般,没有了分量似要飘起。这种感觉让我不得不慌忙抓住大公子的双臂,许是太过用力,大公子这才轻轻的松开我,说:“本公子只是不愿听你老是说慧能的名字,我方才......是不是......我只是......我......”“大公子为何说话如此吞吐,难道是因为亲了灯儿?”“我只是......灯儿没有生气,对吗?”大公子只有片刻的害羞,便从床上起身,按着我的肩膀,接着说道:“过些时日,我便要去别处任官,灯儿可愿意随我同去?”心中自是愿意,可想到薛娘子也要一同前去,便不知该如何,况且我还没有问过慧能哥哥,他此时又不愿再听慧能哥哥名字,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大公子见我迟疑,便说:“灯儿如此迟疑,便是不想全心随我同去,也罢,是本公子一厢情愿罢了。”我见他如此沮丧,便急忙说道:“并非大公子所想的那样,灯儿想让慧能哥哥也同去,灯儿最无助的时候是慧能哥哥照顾我,如今我怎能为了大公子而离开他。灯儿这就去问慧能哥哥的意思。”说完我站起身着急出门。大公子喊住我道:“要问还是本公子去问。”我回头笑着说:“灯儿着急告诉慧能哥哥,灯儿现在就去。”武元衡在我走后,想了想,仍是不放心,便披上披风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