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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常惠将兵朝堂险

汉匈之战班师,有的帐就必须要算一算了。

赵充国被猪队友坑了,连带着韩增一起跑偏。这也不能怪人家,所以不奖不罚。

范明友立了战功,后台又是霍光女婿,光荣升职。

田广明和田顺(田千秋儿子)可就惨了,三四万的大军,莫名其妙就撤了。所以,早在大军回来前,霍光就想干掉他俩了。

常惠跟乌孙重创匈奴,可却将战利品都做了顺水人情,对他是赏是罚还没定论,大臣吵翻天。

咱们先来看看常惠。不管怎么说吧,你是赏是罚都得跟着大军回来吧。结果这孩子偏偏为了西域的烂摊子留在那干了件彪炳史册的牛事。

这事,得从常惠让副使带回长安给陛下的一道上书说起,常惠对宣帝说“龟兹国曾杀害汉朝校尉赖丹,没有受到惩处,请求顺路进攻龟兹。”

这一下,文武大臣炸锅了。你常惠有功不假,却将战利品拱手送人,如今还想顺路抄龟兹,你到底是打算立战功还是在西域安家,沿着丝路收拾个遍啊!

愤青文臣要求惩处常惠,武将觉得咱可以接着玩,霍光根本不想理那乱成的那一锅腊八粥,暗自使阴招,一边称病一遍偷偷告诉常惠让他见机行事。宣帝必须顾忌到大臣公开表态,没法使阴招。却极善制衡,下了道贼腹黑的圣旨。诏书大意就是:常惠你有功,但是龟兹别管了,回来长安领赏吧。

注意!宣帝的圣旨居然没有要回皇帝符节!这也就意味着,常惠可以完全无视这道回长安的命令,见机行事从龟兹捞一把!

符节这么重要的事,以宣帝的智商不可能会忘,很明显是他想腹黑一把,表面上堵住那群呱噪愤青的嘴。从后来常惠违反圣旨回到长安,宣帝对常惠不仅不处罚还封作列侯就能看出来,这是男神有意为之。

常惠是什么人?那是能陪着苏武在西伯利亚苦挨整整十九年的外交天才。霍光的暗示,宣帝的隐喻。他这个对大汉忠心不二的外交活动家再清楚不过了。

说来也是难得,恭哀皇后的死刘病已和霍光心里都有疙瘩,却在国家大事上意见惊人的相似。不知常惠看到霍光的密函和宣帝的诏书同时摆在眼前时,心中作何感想。

常惠把龟兹国给揍了这一段其实还挺好玩的[允悲]。不仅常惠自己打得贼爽,也正中宣帝和霍光下怀,更是西汉外交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具有里程碑意义。

赖丹的事只是一个借口,龟兹惦记着抢乌孙的物资,那常惠就可以考虑顺道抄上一把小小的龟兹国。

于是,常·嘴炮·忽悠·惠,就上线了。他告诉沿途的西域小国,如果你们归顺大汉就跟我去捞一把龟兹国,好处看乌孙的战利品就行。如果你不听我话,不信我手中的符节,例子也有,看见被揍的哭爹喊娘的匈奴了吗?等着冻死在大西北吧!

结果,我们的常惠小同学居然硬是靠着一杆皇帝符节忽悠了几万外国军队!woc[允悲]

就常惠这无敌嘴炮,田广明辛辛苦苦攒的三四万兵马都有可能被忽悠策反了??

龟兹那么个小国,就只是个想着人家吃肉能在后头喝口汤的主。一看常惠这浩浩荡荡的大军开到,吓得立马就把姑翼(杀了赖丹的人)的人头给乖乖奉上。常惠经此一事,还同西域许多国家建立了军事联盟,为以后西域都护府的设立与新疆版图归入华夏大地奠定基础。

常惠收拾完龟兹就回国了,表面上负荆请罪,其实不过是向皇帝和大将军领赏。宣帝向来大方,直接封了长罗侯的爵位。

有奖就有罚,回头再看田广明,霍光对他的态度那是直接就想立马斩首。因为这不仅仅是重挫国威,便宜外族的事,还牵扯到朝堂的利益纠纷。

田广明的履历就像是个幸运版李广,从边境上履历战功,一步步提拔到御史大夫。(飞将军也不过是卫尉的职称)可是呢,这个人贪心有余,手腕不足。情商不过关就想坐上韩增、赵充国那样的位子(西汉设有前后左右四个名号将军,通常是只设前后或者只设左右,这四个职称平级,上卿尊荣仅次于大将军。孝宣初年前将军韩增,后将军赵充国。孝宣中兴左将军冯奉世,右将军常惠。)

田广明不肯损失四万人马的一兵一卒,就是想做拥兵自重的军阀,从九卿之位晋升上卿,封侯爵,和张安世、韩增等人分庭抗礼。可是你要知道,霍光肯给你兵马就是在做政治试探,你要是跟赵充国一样就想着打匈奴,视名利如粪土,那提拔你做亲信或者外放总领戍边没问题。又或者你跟韩增一样,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奋起直追那也没问题,把你留着位子像韦贤、杨敞一样熬资格也行。

可偏偏他就作死,妄想着一步登天,位极人臣,结果命都悬了。不过,这个时候,宣帝居然还没等霍光表态,就下了狠手把田广明父子交给廷尉问罪。此举朝堂哗然。

这还是那个仁义无双,立国天下的贤君吗?当初帮着田延年还亏空的陛下,怎么就干出这么惊呆一众小伙伴的事呢?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恭哀皇后死的不明不白,案子一堆疑点,霍光各种死压,宣帝忍辱负重。这对君臣早有嫌隙,不过是表面和平,却为何如今意见高度统一,枪口一致对外了呢?

其实啊,是因为田广明太蠢,不懂得啥叫夹缝中求生存。你想拥兵自重,而力量上又无法抵抗霍光,那就必须要找另一个靠山。就像是互相对峙的两者,你必须投靠一方,妄想坐收渔利的结果就是两人合起火来对付你,干掉你之后再拼个你死我活。可是呢,他自己想不损失这四万兵马,却也不跟皇帝报备,那就是有异心。同时触了皇帝和权臣两方逆鳞,你还有活路?于是,田广明在监狱里想明白了自己的作死之路,畏罪自杀了。

那么御史大夫死了,谁来补他的缺呢?魏相。田广明妄想捷足先登,却是在给魏相的平步青云铺路。(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上一个畏罪自杀、魏相补缺的人也姓田??)

这里我们不得不夸奖一下站队正确的魏弱翁小同学,他比田广明年轻多了,政治智慧高的却不是一星半点。

魏相跟霍光有仇(前文有提到),本来那是被打压的暗无天日,幸亏有邴吉提携之恩。而他做了大司农之后,遇到的首等大事就是汉匈之战和南园遗爱。他很清楚,年轻有才的傀儡帝王和日暮西山的三朝权臣,他必须做出选择。

经过了给恭哀皇后修陵的事,魏相选择了那个在日后他甘愿为之付出生命的贤君。(一个连老婆被毒死这种事都忍得住的人有多可怕,宣帝这支潜力股根本不是没几年寿命的霍光可以想见的。)

魏相的性子吧是那种受不得半点委屈的人,谁让他有能力有才华,你要是敢得罪他,他就能让你身死族灭。霍光可能早就忘了以前自己冤枉过这么一个年轻人,可魏相忘不了。不仅忘不了,还来了一场压下身家性命的豪赌,来扳倒霍家。

魏相跟宣帝有多像,性格有多合拍呢?基本上就是一个姓刘一个姓魏。君臣俩一样能忍,一样痴情,一样腹黑,一样有才华。刘病已若非生于帝王家,也绝对有成为一代名相的资本。

魏相冒了所有的政治风险,押宝在了现在没有多少实权,忍气吞声的宣帝身上,君臣cp自此结定。而很快,他们将携手闯关,经历对于刘病已来说最重要的时期,开启一个盛世的新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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