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准？
赵光美当真是吃了一惊。
想不到在这小小的下邽镇上，竟然一下子聚集了两位状元，还有两位大宋未来的宰相。
将寇准抱在怀里，仔细瞅了瞅小家伙稚嫩的脸庞，赵光美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只觉得奇妙无比。
寇湘似乎也察觉到赵光美的异样，轻声道：“小儿顽劣，失礼之处，还望殿下见谅。”
“哪里，令郎聪颖可爱的紧啦，本王甚是喜欢啊！”
赵光美把小寇准抱在怀里，已然在思索这位传说中的寇老西，澶渊之战力挽狂澜，挽救大宋江山的大功臣，将来的人生历程会是怎样了。
身边两个未来的宰相啊，这感觉……
看着赵光美古怪的神情，旁人都十分不解，潘六娘子笑道：“王妃有了身孕，殿下喜不自胜，近日总是格外喜欢孩子。”
“原来如此，恭喜殿下。”
寇湘赶忙道喜，心里却十分羡慕，瞧瞧人家年纪轻轻就当爹了，哪像自己，中年得子，殊为不易啊！
赵光美这才回过神来：“多谢寇先生，令郎聪颖可爱，天资不凡，好生教养，将来必成大器。”
“犬子年幼，顽劣的紧，殿下谬赞，实在惭愧啊!”
“先生过谦了，令郎将来定然是国之栋梁。”赵光美笑着将寇准递回去，满眼的期待。
寇湘只当赵光美是客气话，也不当真，不过儿子被当朝亲王夸赞总归是一件高兴事。
“殿下，下邽是小地方，没有像样的宅院，若蒙不弃，寒舍或可将就一晚。”
寇湘提出了邀请，事实上也是里正的恳求，寇湘是状元，寇家也是此间大族，宅院房舍是整个下邽最好的，也唯有寇家府邸有资格可以暂作亲王驻跸之所。寇家乃是书香门第，官宦人家，作陪也是最为合适的。
“如此……实在叨扰了。”
“殿下客气了。”
“去我家吧。”甚至连小寇准也用稚嫩的童音提出邀请。
赵光美本想随便寻些房舍，甚至在野外扎营都可以，不过凑巧遇到了状元公和小寇准盛情邀请，着实不好拒绝。
不过寇家府邸到底有限，赵光美的随员却很多，根本容纳不下。
“你们在镇外扎营，不要扰民。”
“是。”
耿明应允，立即前去安排扎营，当然少不了点两队人马随行守卫，以及巡视下邽镇内外，确保安全无虞。
赵光美等一行人进了寇家府邸时，华阴知县也终于带人火急火燎地赶来……
……
可怜赵光美一口茶还没喝，便不得不接见这位地方父母官。
途径人家的地界，有眼巴巴地赶来，若是不给个面子，着实不太合适。毕竟关中之地名义上都是秦王殿下的封地，这名声还是很要紧的。
“华阴县令张扶林拜见秦王殿下。”
“张县令不必多礼。”
张扶林满脸堆笑道：“殿下途径敝香，华阴上下蓬荜生辉，臣忝为县令，前来侍候，还望殿下不弃。”
“张县令客气了，本王虽说是代天巡狩，而今却也只是途中，若非必要，并无搅扰百姓和地方官府之意。你该当什么职，忙自己的就行，不必多礼。”
赵光美不喜欢有人逢迎媚上，但真正成了皇家至尊，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几个人之后才知晓身份的威力与魅力。
当初就是因为是大宋皇弟，所以能在淮南，甚至南唐横着走，连唐国君臣也不得不对自己客客气气，礼敬有加。在大宋就更了不得了，东京或许还好些，但到了地方，小县令唯恐失礼招罪，兴许也指望着巴结能有点用处，自然格外卖力了。
身份使然！
这句话放在这里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是……”
张扶林有些失望，但更多的还是紧张，支支吾吾道：“臣带着县里的差役……留在此间，为……殿下护驾……此乃……臣职责所在。”
“护驾？”
赵光美笑道：“本王随行有禁军护卫，不需要张县令再费心。”
“不……多点人手……总归安全些。”张扶林越发紧张起来，除了言语支吾外，初春时节额上竟然多了一层汗珠，显然是紧张所致。
赵光美道：“张县令……不必如此紧张。”
“臣也是为了殿下的安全着想……”
“怎么？难道本王在此处很不安全吗？”
赵光美有些不解，玩笑道：“难道张县令对自己的治理如此这般不自信？贵县难道盗匪横行？”
“不……哦，不是……”
见张扶林支支吾吾，有些格外紧张，连吕蒙正也有些疑惑了，神色也凝重了起来。
“张县令，既然关乎殿下安危，便有话直说吧！”
“呃……本县境内……近日……确实有盗匪出没……不太安定。”
“寻常盗匪敢袭扰王驾？还挑战禁军的威武？能让张县令如此这般紧张？”
赵光美反问几句，转而对寇湘道：“寇先生可否知晓，能为本王解惑否？”
寇湘看了一眼门外大汗淋漓，甚至有些微微颤抖的张县令，沉声道：“回殿下，近来确实不大安定，不过并非华阴一地，整个关中……都不是很安稳。”
“怎么了？是有巨寇还是有小鬼呢？”赵光美顿时饶有兴致，这正是他此番代天巡狩，西北之行的目的。
“既非巨寇也非小鬼，却比巨寇更具威胁，比小鬼更为难缠啊！”
寇湘叹息一声，说道：“不知王爷可否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释迦佛衰谢，弥勒佛当持世”。”
当寇湘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旁的张扶林下意识地吞咽口水，神经也紧绷了许多。
“是弥勒教？”见多识广的吕蒙正率先反应过来。
“没错。”
瞧见赵光美询问的眼神，吕蒙正道：“弥勒教最早兴于南朝梁武帝时，后来被奸佞之人妄自解读，加以利用，号称杀人作乱，可作修行，杀一人为一往菩萨，杀十人为十往菩萨。亦有合狂药令人服之，父子兄弟不相识，唯以杀害为事。
隋大业九年，曾有高阳人宋子贤擅长幻术，能变作佛形，自称弥勒出世，以此聚合人众举兵作乱。自此以后，数百年来，不断有人以此蛊惑人心，为祸作乱。”
“是啊，释迦佛衰谢，弥勒佛当持世，这是他们最新的说法。因为梁唐晋汉周五代连年战乱，天下动荡，吸引了不少信众啊。”
寇湘叹息一声，加以补充，赵光美的脸色则渐渐凝重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