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等待判决的囚徒,在犯了罪之后,默默地,不再开口,等着唯一的法官给下他的判决。
申?说完那句话,没有动,连呼吸都屏住,静待审判。
良久,那边电话被挂断,申?看着他将手机装进口袋里,心瞬间凉了半截..............
不死心,她没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保持着那个动作,自虐似的看着他一系列动作。
下一瞬,眼睛闪烁出了光芒。
男人把手机放进口袋里,把地上的所有烟蒂用纸巾捡起来,扔到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然后,双手插兜,站在斑马线的位置,等着还剩三十五秒的红灯变绿。
申?笑了,看着不远处的红灯。
34,33,32,31..............3,2,1,0...............
越接近零,嘴角的笑容越大。
她拿着手机,从刚刚挂电话,到他走到她面前,一分钟五十一秒。
她笑了,仰头看着他,撑着墙壁站起来,揉了揉麻了的脚。
纪浔拧紧拳,看着她自己努力撑着墙壁站了起来。
夜晚的风有些·凉意,微风拂过街边的树梢,连带着额边的刘海,也随着风,晃晃悠悠。
申?就那么看着·他,不敢直视,余光却是满满当当的,全都落在旁边的人的身上。
手指攥着衣角,沉默成了唯一的颜色,渲染了今晚的气氛。
他为什么走过来?
他为什么要站在那里看她那么久?
他为什么没有拒绝她?
申?心里有好多的问题,却一个都问不出来...............
纪浔低头看着她,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却又透过她的身影,看着其他。
他斜靠在街边,双手依然插在兜里:“回去吧。”
这是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申?听见,眼里的光芒暗了下去,好半晌,她点点头。
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刚好在很热的天里,看到了卖冰棍的店,在最想吃水果的时候,街边刚好有一家水果店,在最想念那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刚好出现。
已经很好了,足够幸福了。
不能贪心了,申?。
抬头看着他,眉眼弯弯,状似轻松地耸了耸肩:“你过去吧,我就先走了。”
说完,她转过身,走了几步,速度越来越快,最后跑了起来。
他看着她的背影,在走过来的那一瞬,他就有那么些许后悔了,第一次对自己干出来的事情有了后悔的感觉,所以走到她面前,他没再说话,看见她脚麻差点摔倒也没伸手。
到此为止吧。
纪浔想。
所以他说让她回去,那一刻,他真的没打算再干什么了。
如果她闹着说不走,或者是用刚刚的语气说,纪浔确定,自己不会有任何心软。
可偏偏,她无比懂事,那么听话的转了身。
手攥成拳,他看着她的背影,眼睛一眨不眨,马尾辫随着她奔跑的速度扬帆起舞,砰地一声!!纪浔听到心底叫嚣着投降的声音,迈开长腿迎着那个倔强的身影跑去。
申?听到后面的声音,明明不该奢望,还是停下了脚步,回头,可偏偏是她所奢望的。
“太晚了,我送你。”
男人追到了,可是却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偏偏她用着一种满是憧憬与满足的眼神看着他,几度张嘴,最后只剩下一句干巴巴的话。
已经很让人开心了。
申?点点头,嗯了一声。
她是打车出来的,随意找了个位置停下,然而就刚好遇到他。
这是今天老天给的最后一丝温柔吧。
申?想。
纪浔叫了一个车,离开过来还有五分钟,两人站在原地等着。
“对不起。”申?知道,今天的所有举动,给他造成了多少烦恼。
她开心今日的所有,但是她知道,他今日所有的举动,都源自对她流露出的情绪的同情,可这样的情绪,肯定让他不开心了。
申?犹豫着,说了一句对不起。
纪浔拿着手机给酒吧里的朋友发了个消息,打字的手顿了顿:“没什么对不起的。”
所有的选择是他做的,没任何人逼他。
纵然这条路走得难受且崎岖,是他自己踏上来的。
没什么好说对不起的。
“说了不给你任何困惑的,可还是逼你了。”同款的倔强,申?笑笑,无奈且苦涩。
纪浔开口,话还没说出口,手机就响了,是司机电话。
二十分钟后,车停在了申?家楼下。
纪浔将人送下车,到了门口,申?拿出卡,转头看着一路无言的人:“说不清现在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出门的那一刻拼了命想见你,可是下车走在街上的时候,脑子被风吹醒了,这样找你,算什么呢?我喜欢你,和你无关的,凭什么要你为这样的情绪买单呢?我不否认见到你的那一刻是开心的,可是这样的开心不是我要的,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对不起纪浔,让你困惑了。”
她说完,开门走了进去。
她说的等他喜欢她,绝不是让他以千夫所指的姿态。
她没打算插足他如今的感情,如果他爱这个女孩子,那就好好爱吧,申?也想,如果这一辈子他都只爱那么一个人呢?
犹豫过吗?她不知道,但是最后,她还是选择就这么等着。
或许是他先喜欢她,或许是她先放弃他。
总有一个人,会打破这个死局吧?
一辈子那么长,或许老天残忍,真打算给她这么一个烂了的结局,可转头一想,一辈子倔强坚定的做一件事,只爱一个人,好像也挺酷的。
可是今晚,是失控,也是主动。
她找他了,所有情绪冷静下来后,申?是后悔的。
他今晚所有的让步,让她开心又苦涩。
一次两次,说完话不听别人的答案这坏毛病哪来的??!!
纪浔看着面前的门打开又被关上,眉头紧锁。
也罢。
如今的他,哪有什么答案给她??
不听也罢。
他摇摇头,转身离开。
所有的今晚的情绪,就当是黄粱一梦吧。
今晚假酒喝多了,做的一场不是纪浔的纪浔的梦。
梦称为梦,是因为它是假的,且会醒。
那个迎着街灯奔跑的男人,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变成了那个面不改色,泰然处之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