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已近黄昏,晚霞染红了西面大片天际,犹如出自出自哪位名人之手的美丽画卷。
位于市区繁华路段云梦街某西餐厅内,一位长发披肩面容姣好的娇客靠窗而坐,她右手撑着下颚,一双清冷的双眸正一瞬不瞬地看着窗外行走于晚霞之下形形色色的人群,眉宇间尽是凉薄之意。
“If i walk, would you run? If i stop, would you come? If i say you're the one, would you believe me?”
优美的英文歌曲通过餐厅外放影响徐徐传来,窗前娇客似是并未太过注意,依旧望着窗外景色,仿佛周身被设下结界,与现场气氛格格不入,就连桌旁的服务人员的呼唤声都没有听见。
“这位小姐?”高档餐厅的服务人员似乎对这位从坐下就在发呆的娇客已经无可奈何,见自己已没有了召唤佳人的能力,继而转向佳人对面那位西装男士,无比抱歉。
“实在抱歉……”
那位双目沾满柔情蜜意的西装男士难得地将视线从对面的娇客身上离开,他满是无奈的朝服务人员点点头,“无妨,按我事先安排好的做就行了。”
服务人员转头看了看还置身事外的佳人,有些忧心却不敢怠慢,朝斯文温和的西装男士点点头,转身送上一份代表歉意的小点心,领命而去。
西装男士再次将视线落在对面的佳人身上,带着笑意而微弯的眼眸沾满柔情,轻声呢喃道:“真好。”
“呃?”
娇客似乎被他惊醒,收回了望向别处的视线迷蒙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西装男士冲她挑挑眉,轻松地靠着椅背,注视镇佳人跟着环绕在耳畔的音律轻声哼唱,“If i say you're the one would you believe me?《名扬四海》,米高梅电影公司出品于2009年的励志电影。”
似乎是被他灼热的目光看得不自在,娇客连忙避开他的视线看向桌上那一看上去很美味的小点心,嘴角微翘。“答非所问。”
“唔!”西装男士并没被揭穿的窘迫,反而挤眉弄眼笑得如骄阳灿烂,“这都被你发现了。”
陆知离被他活灵活现的表情逗笑,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见他倾身,双手越过餐桌握住她的,温暖地包裹住她已经沾上凉气的双手。
“能把佳人逗笑,真是我的荣幸。”
他的双手太温暖,陆知离有一瞬沉迷,可是很快的,她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敛住了脸上的淡笑,严肃地挺直了背脊。
她抬头对上男友灌满柔情的目光,心中有些顾虑,“宣颐,之前……你让我考虑的事,我已经有结果了。”
宣颐有些意外,挑挑眉,“是吗?”
他镇定自若,陆知离却仿佛如坐针毡,脸色不太自然,视线也开始乱飘。“嗯。”
她的慌张触动宣颐内心对她的不舍,他安抚似地轻抚着陆知离的手背,柔声安抚。“别紧张,不用这么着急着给我答案的。”
倒是陆知离焦躁了,反手握住宣颐的手,“在我回答你之前,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宣颐有些意外她的主动,笑盈盈地点点头,“当然可以。”
他点头承应,提问者倒是先自己败下阵来。
陆知离一直绷着的神经有些松懈,挺直的背脊颓废放松警惕,皱着眉头想了良久,红唇张张合合,始终不知如何吐出一个字。
宣颐也不催她,似乎早知这一疑问在陆知离心中纠结已久,耐心地等她自己想通,组织好语言。
“你爸爸他……他一直都不喜欢我,我知道,我也知道在交往的这两年里,我对你亏欠实在太多,但我没想过要跟你分开。”
“我知道。”宣颐握住她紧张得握拳的手,点点头。
陆知离抬眸看他,眼中尽是自责,“你知道的,我们做考古研究这一行,很多时候一忙起来就废寝忘食。谈恋爱时我无法把你放在第一位,即便是婚后,我也做不到……”
宣颐依然点头,“我知道。”
他这模样,倒是把陆知离弄得紧张了,“既然这样,为什么你还……你还……”
“为什么我还不跟你分手?”宣颐早猜想到,并不诧异。他松开手做回位置上,优雅地倒了杯红酒送到陆知离身前,随即反问,“我为什么要跟你分手?”
他的反问把陆知离弄得哑口无言,愣愣地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就为我爸爸不喜欢你?就为你热爱工作没法时刻陪伴我?”宣颐被她的奇思异想气笑,“别闹了,我又不是小孩儿,怎么可能因为这些微不足道且无关紧要的小事而舍弃最爱。”
继而双目紧逼着她,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倔强。“阿离,你信前世今生吗?”
“我,我……”陆知离在他的注视之下几乎就要丢盔弃甲,“我自然不信的。”
“可是我信。”宣颐扬唇一笑,“我相信,前世我们一定错过了很多很多,今生我才会无时无刻地想要跟你在一起。”
“我……”陆知离错愕,有些怀疑他出门前是不是吃了蜜。
“如果你不信前世今生,”宣颐满意地看着她错愕后转向绯红的脸,笑得浓情,“那就相信我,我向你保证,今生今世爱你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闻言,陆知离了悟了,颓废地放下所有防备,咬唇想了片刻,呢喃道:“既然……既然这样……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如果你真的有要结婚的……打算,那……”
陆知离支支吾吾,宣颐也并无催促,强压下内心的雀跃之情,等待着她把关乎他下半辈子的下半句话说出口。只是天不随人意,陆知离话未说完,她放置在身侧的黑色包包里便传来了一阵悠扬清脆的来电铃声。
即便脾气再好,重要的事情被打断,宣颐还是皱了皱剑眉。他看着女友仿佛恍惚中回神,红着脸羞涩地避开他的目光,伸手将那还在响着博物院研究室专属音乐的手机拿起……
陆知离偷偷看了眼宣颐,见他脸色如常,看上去并不生气,这才以指腹划过屏幕上的接听键,将黑色手机凑到右耳畔。
“喂!小陈,怎么了?”
“陆姐,”听筒里传来小陈兴奋激动的声音,似有喜事想要昭告天下同乐共欢呼,“中午有一攀登俱乐部给我院投递了一封有着重大发现的邮件,说该俱乐部组织在四十公里外的金指山峡谷的一处崖壁上发现了几处岩洞,洞中有断木凸出,看着像是年月悠久的棺木。老师跟几位同事已经往金指山峡谷赶了,如果真的是悬棺,那将会是我院今年最重大的发现。陆姐你现在在哪儿呢?老师让我通知你快点回院里组织各部门的工作人员,越快越好。”
一口气将要说的话说完,小陈有些喘,丝毫没想过陆知离这边是身在何处是何气氛。
当然,陆知离是兴奋的,几乎所有工作人员都知道她对悬棺之谜有多痴迷,甚至不远千里自驾到武夷山等地亲自考察一番。导师很了解她,所以让小陈通知,并交给她最重的任务。
“我知道了。”陆知离难掩心中激动,仿佛眉眼的星月都在瞬间苏醒。只不过,挂断小陈的电话后,她似乎才回神想起来自己现在身在何处,陪着何人,声音不免弱了下来,“我……我马上过去……”
她纠结又为难,拧着眉看向宣颐,深怕他脸上有半点儿不高兴。只是宣颐何尝不了解她,刚才的电话内容他虽知道得并不齐全,但看她方才的欢喜兴奋,也不忍心妨碍,毕竟来日方长。
他暗自轻叹一声,掩住心中酸涩,拿起车钥匙站起身对陆知离伸出手,“走吧,我送你回去。”
陆知离如获大赦,起身将自己微凉的左手送到他温暖如昔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