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宫里来人了,是柔妃娘娘身边的侍女春意。”
管家轻手轻脚的走到后院的藤椅边毕恭毕敬的说道,齐陆一如既往的打盹,听见管家的话他连眼皮都没抬:“来做什么?”
管家:“娘娘说许久没见到少爷了,想请您带着少爷少夫人一起进宫去叙叙。”
齐陆睁开眼,悠闲的从藤椅上坐起来,接过茶杯喝了口茶,才说道:“我身体不适,就不去了,你带着春意去叶园找苏叶和蕊蕊吧。”说完,齐陆又慢慢的躺回去,闭上眼开始打盹。
“是。”
春意也不知是不是今天的运气不好,在齐府没接到齐陆,恰好齐苏叶今天有事出去了也不在叶园,最后只能带着叶蕊蕊回宫复命。
夏朝虽然开年以来吃了不少败仗,但皇室该有的配置还是十分的齐全。来接叶蕊蕊的马车属于那种低调的奢华,整个马车的木架全是上等的木材,散发着一种淡淡的香味,马车内空间不算大,但五脏俱全。软垫,小茶几,放着点心茶水的暗格,精雕细刻的玉石小物件等等。
木苡撑着下巴仔细的打量着马车内部,最后发出感叹:“小七果然还是不懂享受,看看人家,再看看他,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煤炭趴在她肩膀上打盹,这些日子减肥卓有成效,木苡已经再次允许它趴在她肩膀上了。听见木苡的感叹,煤炭张开眼,打量着四周,最后下结论:“他要是敢这样,他哥不会放过他的。”
木苡认同的点点头:“此言有理。”
说完,木苡将目光放在茶几另一边的叶蕊蕊身上,她好奇的问道:“蕊蕊,这柔妃娘娘和你是什么关系啊?”
叶蕊蕊笑了笑,满足了她的好奇心,“柔妃娘娘名唤楚沁柔,是娘的妹妹,娘十年前遭人迫害,拼尽全力也只护住了夫君,带着才刚满七岁的苏妤长眠于地下。从那时起,柔妃娘娘怜惜夫君年幼丧母,便时常让他进宫,照顾逝去姐姐在这世上最后的血脉。”
木苡:“这样看来,柔妃也算是苏叶的半个娘亲了。”
叶蕊蕊点点头:“是啊,娘娘无子,一直都把夫君当做亲儿子对待。只可惜……”
说到这里,叶蕊蕊不再往下说了,她长长的叹了口气。
“可惜什么?”木苡接着问道。
叶蕊蕊接着说:“可惜当年楚家沁辞沁柔两姐妹名动边塞,谁想的到几十年后会是如此光景。一个英年早逝,一个被困深宫,楚家也因此渐渐没落,十里庄园遍地荒芜,杂草丛生。”
木苡感叹道:“这世间之事,变化无常。”
两人断断续续的聊着天,不多时,便到了宫门,春意拿着楚沁柔的手令带两人进了宫门。木苡走在宫墙下,如在盛京皇宫看见的一样,抬头便是四四方方的天,红墙绿瓦,毫无生气。
很快,便到了柔妃的寝殿。这是一座与众不同的宫殿,整个建筑都是由一种白色的石头修葺而成,石头上刻着各种繁复的花纹,高高的宫门上用金色的油墨遒劲有力的写着三个大字:凤鸣殿。高大洁白的建筑静静地伫立在这里,与满宫的红墙绿瓦格格不入,孤傲又清冷。
当年夏帝为迎楚沁柔入宫,召集了全国的能工巧匠,耗费巨资,顶着满朝文武的压力修建了这座石宫。故而当年的楚沁柔还未入宫,就已经成了朝臣口中的祸国妖妃。
木苡压根想象不出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家族没落,相依为命的姐姐意外死亡,自己被困深宫,几十年来无儿无女。
她记得之前在话本子里见过这样的故事,女主角身世悲惨,但是最后肯定是个幸福美满的大结局。
可是话本子终是话本子,至少这位柔妃并未如此幸运。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帝王之心何其凉薄,纵使当年椒房贵宠,最后也逃不过一句色衰而爱驰。
楚沁柔安静的坐在上方,穿着华美贵重的宫装,满头珠翠,但就算她花了十分多的心思保养自己,眼角还是生出了淡淡的细纹。
宫人十分识相的退下去,木苡在屋子里呆了一会便出来透气,人家是想和侄媳妇谈谈心,自己这个外人就显得十分多余。
照着春意的指引,她迈着悠闲的步伐到了御花园。如今已是深秋,满树合欢落尽,宫人拿着工具有条不紊的清理着这些落花和枯枝败叶。
煤炭一路上迷迷糊糊的打着瞌睡,它趴在木苡肩头断断续续的听着她们的谈话,现在被御花园的冷风一吹,睡意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以后,小七的西楚也会变成如今夏朝的模样吗?”
煤炭侧着头疑惑的看着木苡洁白的脸颊,长长的胡须挠的木苡有些痒。她伸手将煤炭从肩头拎下来抱在怀里,安抚的摸了摸它的猫头:“不会,他只会让西楚变得更加繁荣昌盛。”
“哦。”煤炭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接着又问道:“那他会像夏帝这样,嗯,这样沉迷美色吗?他会让很多女子入宫吗?”
“他……”
木苡的话刚起了头就被打断了,春意来找她回去,说柔妃请她回去一起用晚膳。
晚膳后,叶蕊蕊带着木苡乘着来时的马车缓缓的驶出皇宫。两人刚走没多久,夏帝就带着满身的寒气闯进了凤鸣殿。
楚沁柔正喝着茶解腻,见夏帝来也没起身迎接,只是抬头望了她一眼,便又接着喝茶了。
夏帝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白白胖胖的,身材臃肿,此刻正笑眯眯的望着楚沁柔,带着几分希冀又有些讨好的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楚沁柔放下茶杯,声音有些冷:“我已经将你的话告诉蕊蕊,至于会有什么样的效果,我也不知道。”
夏帝长松一口气,心安的拍拍胸口,自己安慰自己:“这样也好,这样也好。小六心软,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一定不会的。”
楚沁柔望着夏帝此时的模样,满目悲凉。
时间果然无情,不过才几十年的光阴,当年在边塞挥斥方遒意气风发的男人,就变成如今这畏首畏尾,胆小如鼠的模样了。
想到这里,楚沁柔移开目光。夏帝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片刻也坐不住了,楚沁柔望着他如坐针毡的模样道:“皇上国事繁忙,臣妾就不留皇上了。”
夏帝压下心里的喜悦,强板着一张脸:“柔妃今日辛苦了,早些歇息,朕还有事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