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接手的人后，许愿走得是无牵无挂。
她知道，梅翔要为那场事故负全责。但是她也知道，自己要为梅翔的身体状态负全责。而她救了飞机上全部的人，也算是兜了一圈的负责。他欠人，她欠他，她救人，最后凑成了一个圆，一个谁也不欠谁的圆。
而下一个有缘人，出现在了一个半月后，一幢公寓楼里。
这是一幢半新不旧的楼，里面是最开始的LOFT式结构，楼层相对较高，隔成上下两层绰绰有余。楼下是办公用的，放了十几台电脑。楼上则是宿舍，每个房间都是上下铺的床，两个十几平方的房间，一共住了十六个员工，除了中间的过道和最后面的大衣柜，放不下任何东西了。
看过这两个艰苦生活的房间后，最后那个放着一张大床，带独立卫生间的卧室，那简直就是总统套房了。
只是，今天这总统套房里，氛围不大好。
因为，刚刚爆发了一场女人间的战争。
华小雨喘着气，整个人微微发着抖，是脱力后的表现。
她手上拿着个玻璃烟灰缸，烟灰缸一角还滴着血，这血，是倒在床边地毯上的那女人的。
那女人脸朝下趴着，一动不动。
但她不敢掉以轻心。
在她来之前，她就已经知道这里有这么一号利害人物。她不相信那么一下，就会将这女人给打晕过去。这女人不是三头六臂，几乎是传说中的存在了么？怎可能失手在她这个菜鸟手里？
她又戒备了一会儿，却没看到地上的女人有任何的动静，她的心一颤——
她该不会，真的将人打死了吧？
她抖着手，举着烟灰缸，小心翼翼地朝那女人移近一小步，又一小步……
“啊！”她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手中烟灰缸掉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她瘫软在地。怎么办，她杀人了，她杀人了！
有人咚咚咚地敲门，唤着里面的人的名字：“花姐？花姐？”
顿了一下：“小雨？小雨？”
华小雨被吓走的魂，终于回来了。
不能开门！要不然大家都知道她杀了人。
“你，你别进来！”她以为自己是大声叫的，说出口才知道自己只有小猫似的音量。
外面又在敲门。
她深吸一口气：“你，你把宇哥叫来！”
她从昏倒的女人身上，摸出了一个手机，迅速地编辑了一条短信，按了发送，然后又迅速删除了。
许愿看得很清楚，上面写着“我杀人了，杀了……她。请求处分，报告完毕。HXY。”
有意思。许愿摸着下巴，决定暂时忘记那女人倒地前那惊讶的一瞥，继续静观其变。
外面有人打电话，听起来就是打给那个叫宇哥的。
打完电话，那人隔着门板：“宇哥说他十分钟回来。”
十分钟，足够华小雨收拾好现场，顺便编了一套为自己开罪的说词。虽然她杀了人，但是她还是要完成组织派与的任务。更何况，她杀的这个人，十恶不赦，早就是十大通缉榜中的一名。
十分钟很快过去，门外再次响起脚步声。
“阿丽……”没人应，不过刘宇早已习惯花丽的臭脾气，不以为意，换个人喊，“小雨，开门。”
门内有了些细碎的动静，随后，门开了，只开了一条小缝，后面是一双戒备的大眼。
“你，你保证，一定会帮我！”她要先拿到保证，才敢把事情告诉他。
“我当然会帮你……们的啦！”
“要帮我！”华小雨难得地较真。
刘宇感到有些不对劲了：“小雨，怎么了？”
“你先答应我！”华小雨咬着唇，快哭出来了。
刘宇眉头一皱，伸手直接推开她，一脚跨了进去：“阿丽，阿……”
他突然消声，目光从那个倒在地毯上的女人，移到旁边带血的烟灰缸上，再移回那块虽然是深褐色，但依稀能看出吸了血，显得更为厚重的地毯。
他几乎是跳了起来，将跟在他身后的华小雨吓了一大跳。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他握着华小雨瘦弱的肩，猛烈摇晃，“你做了什么！”
“她，她要杀了我！”华小雨嘤嘤地哭着，柔弱的模样一如当初他见她时，“她把我推倒了，还掐我脖子，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拿到了什么，就砸了过去……不能怪我，呜呜，是她先动的手，呜呜呜，阿宇，我好怕，我杀人了，呜呜呜，警察要来抓我了是不是？我不想被抓，不想关牢里，呜呜呜，阿宇，怎么办，怎么办？”
“等等，你等等！”李宇大喝一声，总算将华小雨给喝住了，“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他垂着头，拼命揪着自己的头发。
花丽的尸体在旁边静静躺着。
昨天，他还在这个房间里跟她缠绵，说着她不屑听，他却执意说的誓言。
“我们，”他舔了舔因紧张而干燥的嘴唇，“我们把她扔到江里去……”
华小雨抽噎了一声，呆呆指出其中的漏洞：“那，那下面的人问起来，我们要怎么解释？”
“SHIT！”李宇爆了一句粗口，他自视颇高，平日里有事没事都会挂句英语的口头禅，以显示自己与他人的不同。
他刚刚只想着如何将尸体处理掉，不让警察找上门。毕竟这里干的是非法的勾当，最近又是严打期，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警方注意，更何况是出了一条人命这么大的事。
华小雨的话又提醒了他，楼下这帮人，都是花丽的手下，平日里对他都是装出来的恭维，背后的目光早将他戳成了个筛子。一有情况会不趁机打小报告？不趁机将他交给鹤先生？
那传说中的鹤先生，据说是那种手上已经有了无数条人名的狠角色啊！哪怕这花丽是被丢弃的卒子，也不是他们这种小角色可以动手的。
那绝对是打脸，打鹤先生的脸啊！
给他十个胆子都不敢啊！这已经不是以后要不要在这一行混的事儿了，而是要不要自己的小命的问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