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羽青一早醒来，便发现自己头疼得厉害，他在寺中待了一夜，屋里还有淡淡的酒味。
“王爷。”旭枫尽职地站在床边，“你喝太多酒了。”
“你管不着。”墨羽青没有好脸色。
“醒了？”长信端着盛着水的铜盆走进来：“洗脸，我这没有玉盆，王爷将就。”
墨羽青不肯看长信。
“行了，别闹脾气了，我知道，你喜欢……”
“谁说我喜欢那个臭丫头。”红色从脖子漫到耳根，似乎就要溢出血来，说完扯过毛巾，沾了水就往脸上敷去，似乎是为了冷却脸上的温度。
“我可没说你喜欢那臭丫头，是你自己说的。”长信笑着看他。
“我才不会喜欢她。”
“不会喜欢……噢……”
“那昨晚是谁嚷着吵着，反反复复就说了一句‘我喜欢月儿’的？难道是鬼邪上身了？到也不是没有可能……”
“闭嘴……”
“行了，喜欢便是喜欢，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墨羽青别过头去，不肯再说话。
“王爷，我们该走了。”
“好了王爷，是该回了，我这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的。”
“今日无雨，月儿定不会来，我才不愿意在你这发着臭味的破和尚屋里呆着。”说完便冷哼一声跟旭枫一起走了。
长信笑了笑，整了整床铺，将铜盆端起，走向门外……
又五年过去了，三人都已是十三四岁的年纪，白凝月早已出落成了一位大家闺秀，旭枫没什么变化，一样的呆板固执，长信越发温和，墨羽青则越来越沉着稳重。
“明日是元宵，我又可以出来了……我听人说，元宵许的愿很灵的，长信，墨轩，旭枫，正好这清心寺里有一棵百年的老树，明晚我们来这儿许愿吧？”
“都依你。”长信宠溺地笑笑，摸了摸白凝月的头发。
“公子……”旭枫不知该如何开口。
墨羽青将长信和白凝月看在眼里，于是冷哼一声不发一言。
“喂，你来不来啊？”白皙的手指戳了戳黑脸的紫衣少年。
“不去。”恨恨地说道。
“去吧～”
“不去。”
“去吧～”
……
终于还是败下阵来：“去就去，不过先说好，是你求我去的。”
“好嘛，便是我求你的还不行吗，墨轩哥哥？别生气了嗯？墨轩哥哥～”
“臭丫头真是烦人，我要出去透透气，这里闷死了。”
“那我陪你？”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望着墨轩，墨轩被望得不敢回眼，搪塞一句，“不必了，我自己出去。”说完便趁着脸还没红到让旁人察觉，墨羽青溜了出去。
旭枫无奈地跟着自家主子，一并离开了。
第二日，夜色如墨水一样微微落下天空，渐渐晕染了整片。
四人如约而至，大街小巷人山人海，也有许多人在寺中来来往往，灯火通明红得耀眼。四人手执已写好的红签闭着眼睛许着愿望。
许多的鸳鸯眷侣相伴而行，走过古树时总要停驻一会儿，闭上眼许个愿望，大概大多都是白头偕老的诺言。
墨羽青转过头看着身边的少女，心中想着——以后的他们能像神仙眷侣一般般配，令人羡慕。
“你看着我发呆做什么？”白凝月许完了愿，睁开眼时看到墨羽青正看着自己，于是便问道。
“没什么，走神了而已。”墨羽青心虚地转过头看着古树。
幸亏灯火通明红得烧天，否则掩不住他严肃的脸上的朵朵红云。
“许愿要心诚，否则不灵的哦。”白凝月俏皮地看着他。
他赶忙闭了眼，生怕自己的愿望不会灵验。
“旭枫你许的什么愿呐？”
“我没写什么，不过是平安话。”
墨羽青许完愿后，立刻偏过头酸酸地说道：“你就不问问我。”
“好啊，那你许了什么愿呢？”
“不告诉你。”
“你……墨！轩！”白凝月手轻轻叉着腰，一副受气的模样。
“别跑！”
……
“月儿许了什么愿？”两人停止打闹后，墨羽青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
“不行，说了就不灵了。”
“月儿说的是，我们去逛逛吧长街吧。”长信接着说。
“是啊是啊，我还记得那次……”白凝月满脸的幸福。
墨羽青笑着轻轻说：“我会帮你实现愿望……”
“太吵了，墨轩哥哥说什么？”
“没什么……走吧，我们去逛——长——街——！”
“听到了啦，不用那么大声。”
“臭丫头，明明是你说听不见的……”
……
街边小摊热闹，有许多首饰，白凝月看见这些簪子便走不动了，总是痴痴地定一会儿，才不舍地跟上，墨羽青看出了她喜欢，于是偷偷地买了，等到她猜中了灯谜的时候，才塞在她手里：“这是你的奖品。”人太多，为了让她听见自己的话，墨羽青靠得很近，白凝月没有注意到墨羽青靠近，对着他灿烂地笑了笑：“谢谢墨轩哥哥。”
四人说说笑笑逛完了长街，各自回了各自的地方，长信回了寺，白凝月回了家，但是墨羽青没有走，他回到了清心寺，摘下了白凝月的红签。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红布包着的竹签，只见上面白凝月用清秀的字体写着：月儿想一辈子都可以陪在长信哥哥……
墨羽青的心猛然一痛，不敢再看下去，将红签包好往树上随意地挂去，愣愣地走出了清心寺，不知何时忽然地又下起了雨，打在他的鬓发额头、脖颈肩头上，雨越下越大，他却毫不在意，一步步地缓缓走下清心寺的台阶。
旭枫及时地出现，将伞遮在他的头顶：“王爷，莫要感了风寒……”
他单手推开旭枫，眉头深深地拧成了麻花，低吼道：“滚开。”声音有些沙哑沉闷。
泪混着雨，不知是泪是雨。
墨羽青狼狈地自己走了，背影说不出的凄凉。
“诶……王爷……”被墨羽青推了一下，旭枫只退了一步便稳稳地站住了脚跟，撑着伞追上去。
……
皇帝的寝宫内。
“玄烨，找到青儿了吗？”二三十岁的中年男子轻呷一口茶，闭着眼问道。
“皇上，小王爷年幼，难免贪玩……”
“我只问你找到了没有。”淡淡的语气却说不出的威严。
“还没……”
“三日之内，再找不到青儿，叫人来替你收尸。”
“是，皇上。”
“找到青儿带他来见我，若无其他事便退下吧。”
“是。”
……
白凝月在寺中，望着窗外：“长信哥哥，你说，墨轩哥哥为何好几日没来了？”
“或是有什么事情更需要他。”长信淡淡地也看了看窗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