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州EIP事业部的回款已经达到了将近350万元，这属于第一笔回款，通常第一笔回款占整个合同款的20%左右，这样算下来，朱鹏这边已经谈成了接近2000万元的单子。按照这个行业的标准，当一个项目的销售收入达到2000万元的时候，说明这个项目已经立稳了脚跟，具备了进一步发展的基础。
短时间内取得辉煌战绩，EIP事业部顿时成了明星，金总和董事会满意不说，连美国CIE总部都惊动了，发来邮件表示祝贺。
但朱鹏却轻松不起来，他一直都在关注业务员手中掌握的有效客户数量，几乎没有增长，也就是说，这350万几乎都是在吃上次会议的老本，那老本吃完之后呢？靠什么来挖掘潜在客户，靠什么来撬动市场？
这个问题困扰着朱鹏，以至于他踱到Michael办公室的时候，仍然神情凝重。
“你怎么了，Peter？难道你现在不是这家公司最应该开心的人吗？”Michael问候道，他端着杯香气四溢的咖啡，一身休闲打扮，就差把腿翘到桌上了。
朱鹏坐到他对面，说：“我在担心目前这种营销方式的可持续性。”
Michael笑得前仰后合，快活得像听了一个非常有趣的段子，笑完后，他一边用纸巾擦拭洒落在办公桌上的咖啡，一边说：“对不起，我只是想起了昨天和几个朋友在餐桌上讨论的话题：为什么中国人这么勤劳，却并没有享受到相应的快乐与富足？”
朱鹏对这个话题有点敏感，在美国上学时，他就发现亚裔同学特别是大陆来的中国同学格外勤奋、刻苦，而来自欧美的同学就潇洒得多，朱鹏自认也是一个洒脱的人，但和欧美同学比起来，却也是苦哈哈的，这让他觉得很难过，经济的压力、从小所受的教育、对未来的不确定、某种不安全感，都让他们似乎失去了快乐的能力，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心智的成熟，朱鹏越来越觉得，快乐是一种心态，更是一种能力，而中国人恰恰最缺少这种能力。
“这是我们的文化，也是一种传统。”朱鹏觉得有必要找回点面子，侃侃而谈道，“你知道孔子吧？孔子的弟子曾经问孔子：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好好休息呢？孔子指了指远处山上的坟墓说：在那里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了——这就是所谓的‘生无所息’。我们中国人把勤劳当作一种生活态度，一种生活哲学，甚至上升到道德的高度，这和西方有很大的差异，所以你可能不太理解。”
“唔……”Michael认真地听着，问朱鹏：“你说的‘生无所息’在汉语里还有更通俗的表达吗？”
朱鹏想了想，一时找不到其他的类似说法。
“是不是‘活着干、死了算’的意思？”Michael几乎不会任何汉语，但这六个字倒说得很清楚。
朱鹏着实吃了一惊，见Michael灰蓝色的眼睛正审视着自己，心想这老家伙见多识广，智商又高，还真不好糊弄，便点头道：“差不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