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鹏从他杂乱无章的谈话中，梳理出几条有价值的信息：第一，市里面已经将这个项目的主要决策权下放到了教育局，因此，表面看来，王局长应该是这个项目的主要拍板人；第二，王局长深知这个项目涉及到多方面的利益协调，因此，他又将这个权力下放给了两位主管业务的副局长，自己居中调停；第三，广宁市教育局与明光集团签的虽然是意向性合作协议，但这个协议里面却有双方责任与义务的界定，更像是一个简化的正式协议……
前两点朱鹏都比较肯定，第三点更多的是猜测。把意向性协议调一下格式，改几个字句，加几段看似泛泛的话，这种意向性协议实质上就具备了某种约束力，这个小伎俩朱鹏他们经常用到，张立光是老江湖，能用的时候岂有不用之理！
章主任又大谈起张立光的一些公关手段，他对这些似乎更感兴趣，绘声绘色的描述让人觉得他亲眼目睹了每个细节。朱鹏有选择地听了一些，心里大致有了数，看来张立光这次是拼了老命非拿下这个单子不可，把每一个环节都发挥到了极致，给后来者设立了一个极高的门槛，别的不说，光那个一号包间就无法超越，别人顶多只能复制一下，弄不好还落个东施效颦的话柄呢。
章主任还兀自喋喋不休，但说话时候80%的眼神分配都已经给了靳小萌，朱鹏听他话里已经没有什么料了，便瞅空插话道：“多谢章主任，给了我们很大的启发呀！谢谢谢谢……”说着，叫声服务员，做了个买单的手势。
章主任意犹未尽，话匣子停了停，突然坐直了身子，说：“要不去洗个脚、按个摩？广宁有几家特别好的店——人家明光集团的公关工作可是相当到位的哟！”
朱鹏不禁大怒，这种狗屁不是的家伙居然也摆起谱来了，当下冷笑一声，漫不经心地道：“下次吧，我还得回去整理一些文件。我跟王局长认识多年了，来之前和他电话沟通过几次，本来打算今天就跟他见面的，但他建议我先从下面了解一下情况，所以今天就找到章主任了——其实，我看王局长也是想通过我这个局外人了解下面的情况呢。”
章主任脸色立即有点发青，朱鹏用冰冷的目光刺了他一眼，说：“谢谢章主任今天这么坦诚，跟我们说了这么多内部情况，不过你放心，不该向王局长反映的我决不会说。”
章主任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只觉得今天自己话的确太多，也不知道说了哪些不该说的，听朱鹏说跟王局长还是老相识，心里很是着慌，偏偏此人并无城府，心慌意乱全都写在脸上。
朱鹏再也懒得理他，买完单，跟两人简单道别后，便起身走了。
刚出门，靳小萌便深深吸了口气，说：“熏死我了！”
朱鹏抬手叫了辆出租车，给她拉开车门，没好气地说：“你这纯粹是自讨苦吃，非要找一家进门脱鞋的茶馆，害大家跟你一块儿遭罪。”
“这样的茶馆显得高雅有情调嘛！不过下次得小心点，千万不要约不熟悉的人进这种茶馆！”靳小萌心有余悸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