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在同那三人过招之中,变换招数渐渐靠近庙宇,观察着庙中的情形。里面虽然极黑,他也看了个大概。老者身边还有两位随从,看身形架势也是武功高强之人,宋知忆在左手边的屋子里,那个名叫九莲的女子右手有一枚戒指,那种戒指可以放出毒针,她应该是个暗器高手。
老者这期间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放松了,早就应该到了的二皇子迟迟未现身,派去查看的人也没回来,他不知还能拖延大皇子多久。正在这时,有人来报,低声在老者耳边说了几句话。老者有些惊讶,转头问话,就在这瞬间,大皇子一跃而起,提手将一只匕首射入了九莲的右手手臂,一切发生的极快,九莲还来不及反应,大皇子人已经从窗户飞了进来,一脚踢开伸手去抓宋知忆的蒙面男子,将宋知忆挡到了身子后面。
九莲用左手射出几枚银钉,被洛怀信挥剑挡开了。那老者身边的两位男子也已经冲了过来,将洛怀信和宋知忆团团围了起来。洛怀信顾不上回头给宋知忆松绑,只是说了句“别怕”,一边将她护在身后,一边与一拥而上的几人过招,虽然他功夫远在这几人之上,但因为要顾虑宋知忆,还是受了几处伤。宋知忆忍不住一声惊呼,她知道自己不能让他分心,强忍住心中的担忧,任由他拉着自己躲开对方的明枪暗箭。
武铭在洛怀信进入庙中之后,就不由自主的想要冲下去帮他,可一个声音却在他耳边说:“他功夫高强,不会有什么事,即使宋知忆因此伤了性命,也是她咎由自取。”只是随着宋知忆的惊呼,他终于还是飞身跃起,冲进了废庙。
洛怀信肩背都已受伤,老者也加入了战团,他渐渐有些吃力,武铭的到来让他松了一口气。老者见到武铭,有所指的说了一句:“机会难得,今日的事,你日后可不要后悔!”
洛怀信以为老者说的是自己,笑了一声道:“你等的人似乎并没到?恐怕后悔的是你不是我。”武铭却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挥手打掉了其中一个蒙面男子的剑,却手下留情,并未伤他性命。
“走!”洛怀信低声对武铭说了一句,带着宋知忆冲出了突围。武铭在他们身后抵挡其他人的进攻,老者心知今日的计划已经无法实现,也看出武铭留有余地,未下杀手,叹了一口气,叫他们停下手来,放武铭走了。
洛怀信带着宋知忆急行了一段路,确定后面没有追兵,武铭也远远地跟了上来,他才将她放下来。宋知忆看到他的几处伤口都在流血,焦急的问:“让我给你包扎一下,起码先止了血啊!”
“小伤,不要紧。”洛怀信摇摇头,拉起她的双手,见她右手血迹淋淋,心疼的问:“怎么伤的这么重?”
宋知忆小声说:“我偷偷砸碎了一个碗,想着用瓷片能把麻绳割破,结果一点都没用。”
洛怀信笑了一声道:“听着像你会做的事。”
宋知忆脸一红,轻声说:“你不该来的,这下他们知道你伤病是假的了。对了,你可知道他们是谁?”
“对方是谁,我大概能猜出来,怕是的确会有些闲言碎语传出来,只不过,他们没有证据,我暂时不会承认。现在最要紧的是如何将你安全送回府。”见到宋知忆完好无缺的站在自己面前,洛怀信心中的担忧终于放下,她神情慌张,发髻散乱,眼中还含着泪,他一阵心疼,抬手将宋知忆额前的乱发轻轻别到她耳后。
他怕宋知忆不高兴,连忙放下手,温声对她说:“我说不想连累你,还是连累了。你放心,我绝不会叫你后母有机会借此机会损你名节。我来的时候想过了,唯一能说通的,就是叫益清先将你接到宫里,说她原本派了宫女去你府上替你拿衣物,不料那宫女在你家马车上被贼人劫走,并未来得及通知将军府,因此公主和你全不知情。是那宫女有幸逃走,通知了侍卫,才抓到了贼人。这故事确实经不起推敲,但是至少可以勉强堵住众人的嘴。你父亲与后母即使不相信,只要你和益清坚持,他们就不敢逼你。”
宋知忆抬头看见他眼中溢出来的担心和亏欠,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这是她第一次这样近,这样仔细的看他:他曾经是气质华贵,风姿飒爽的皇子,鬓若刀裁,眉如墨画,俊朗英勇,无人能及,今日的他衣衫凌乱,面容疲倦,相比往日,实在有些狼狈,可她却在看他的这一眼里,明明白白的知道,他的这份感情,自己再也无法躲避开了。
宋知忆摇头道:“这件事,不要劳烦益清了吧。我回府,只说被贼人抢到了京郊,拿走我身上的首饰,便将我放走了。我不认得路,走了一天一夜才遇上官兵,将我送回府。父亲与后母信不信,都由得他们,我总之是没想过嫁人的,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对我二妹妹也不好,我后母应当不会如此蠢笨。若她真的不顾后果刻意传出去,谁也没有证据,顶多就是再没有人家愿意与我结亲罢了,倒是如了我的愿。”
洛怀信听她这样讲,有些生气:“你这般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是怎么回事?你若是因为我而躲着益清,就尽管放心,我本就不会跟益清提起,她不会知道你被劫持是因我而起,我稍后会叫人去找三皇弟帮忙。。。”
“大皇子,”宋知忆急急打断了他,“我不是躲着益清,而是因为今日之后,我再也没脸去烦她帮我做任何事,因为,我骗不了自己的心,改变了我的决定,而我这个决定,会让她不开心,她即使打我骂我,恨上了我,都是理所应当,我怎么能再去叫她帮忙。”
“你说的,是什么决定?”洛怀信有所期待的问。
宋知忆像是下了十分大的决心,深吸了一口气道:“大皇子,从此以后,不管日子有风有雨,我都愿在你身边一同面对。我只求你一件事,任何时候,倘若我想要离开,求你一定不要用任何办法挽留我。”
洛怀信一时有些愣怔,他用双手捧住了宋知忆的脸,深深的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宋知忆,今生今世,我绝不会负你,我不会让你有任何理由,想要离开我。”
宋知忆含在眼圈的泪终于掉了下来,她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忙擦了擦泪,说了一句:“就请你派人送我回府吧,大哥哥一定急死了。”
洛怀信将她揽入怀中,紧紧的抱了抱,才不舍的放开她说:“我的人就在前面不远处,我叫燕里亲自送你回府。还有,你后母的事情,你父亲应当已经知晓了,我叫人提点了榴月,她已经将事情全盘告知,若是宋将军顾虑重重,我自有办法再推他一把,你不要担心。”
“榴月?”宋知忆忍住心里的好奇,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你为我做了许多事,以后,也请你给我一些能帮你的机会,我不是那种能心安理得被人像只金丝鸟一般保护着的女子。”
洛怀信边走边笑着说:“我知道,你有时倔强的过头,可我却偏偏喜欢这样的你。”
宋知忆低着头,羞的面色通红,默默跟在洛怀信后面,一句话都没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