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徐徐,将简桑的头发吹乱,她抬手拨了拨,露出整张五官精致的小脸。
不得不说,虽然简卫国是个人渣,柳家那一群又是百年难遇的奇葩,但简柳家的基因非常好,单看简桑就知道了,眉若远山,细长秀致,眉色不浓也不淡。眉下,杏核眼黑亮清澈,含着两分精明三分浓情。
秦樾一动不动地看着简桑,试图从她脸上看到除了高兴之外的任何表情,可令人遗憾的是,没有。她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你...”秦樾慢慢地张口,“你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
他小心翼翼,语气不自觉地都放轻了,简桑听着,心当即一软。
她怎么会没有要问秦樾的?可她不敢轻易张口。
能从安城堂堂的秦家三少沦落到他们清平村,秦樾的经历的绝对不是一句两句话能够说清楚的。
她不想在这个原本喜庆的时刻去揭秦樾的伤疤。
不过如果他想说的话.....
晃晃手,简桑走到一边的躺椅上坐下,偏身仰头看着秦樾说:“秦樾哥可以说,我很愿意听。”
灯光下,她的瞳仁仿佛黑曜石,闪着细碎的光。
秦樾瞧着,不自觉地松开紧握的手,随即坐到另外一张躺椅上,将自己失忆的缘由一一道来。
*
尽管活了两世,简桑却一直对电视剧没有多大兴趣,古装剧她稍微能看点,现代豪门剧她是一点都不想看。
她总觉得那种剧太浮夸,但此刻听着秦樾的讲述,觉得自己的思想还是狭隘了。
电视里的豪门剧竟是美化过的,现实中的豪门故事竟是比电视剧还要狗血。
拿安城秦家来说,现任秦家家主——也就是秦樾的爷爷秦老爷子,下面三子一女,这三个儿子,老大秦晟年,五十一岁,老二秦铸年,四十九岁,老三秦重年,四十五岁,老四秦湘年,是个女孩,今年四十二岁。
不提已经嫁出去的秦湘年,秦家三兄弟年纪相差不大,都是秦老爷子明媒正娶的妻子生的。
按说一母同胞,三兄弟的关系应该不错。但真相却是秦家三兄弟的关系势如水火。
主要原因在秦樾的二叔秦铸年身上。
老一辈的人常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秦铸年就是秦家兄弟中的异类。
明明三兄弟都是已逝的秦家老太太一手带大的,但秦铸年没有继承秦老太太太善良宽容的良好品德,他狡猾奸诈,从小就算计两个兄弟,长大后更是为了拿到秦家家产,在私底下暗算兄弟们。
特别是秦老爷子生出退意以后。
他先设计大房,接着设计三房。即便大房和三房没有心思跟他争家产,他动起手来也毫不手软。
五年前,秦铸年的儿子——秦子骞派人开车将秦大伯的独生子秦江撞成了残废。
秦铸年则趁此吞并了秦大伯手里的股份。
当初看到秦家大房的下场,加上对秦家二房抱有希望,秦重年便主动退让了一步。他只要了秦氏集团旗下的日化和影视。但这样也没逃过秦铸年和秦子骞父子的毒手。
恢复记忆的那一瞬间,秦樾脑子里最先蹦出的便是自己被人用木棍打得几近昏迷时听到的对话。
“秦二少也太狠了吧,这可是他堂弟。”
“堂弟?你也太天真了,堂弟有家产重要?秦三少死了,以后秦家的家产可都是他的了,几辈子都花不完...”
.....
打秦樾的两个男人是混入旅行社的社会小混混,畏畏缩缩,嘴上说的强硬,内心里却非常害怕,他们不敢真的打死秦樾,便想了个烧山的法子。
反正正是旅游旺季,携带明火的旅行者多的是,他们偷偷烧一片山,神不知鬼不觉的,也没人会查出来。
可他们没料到,因为点火的地点离秦樾有一段距离,没等火烧到秦樾身上,秦樾反倒先被路过的来自清平村的老秦夫妇给发现了。
他压根没被烧死。
“那烧死的那个人是谁?”简桑问。刚才在饭桌上的时候,林琼烟说了她一直以为秦樾没了,主要是因为当初被烧死的那个人手里拿有秦樾的玉吊坠。
“不清楚,可能是一个路人吧。”秦樾说。
简桑沉默下来。
世事无常,人的路尤其千回百转。不过幸运的是,兜兜转转几年,秦樾还能回到原来的家。而她,同样是万里挑一的幸运者。
两人在外头说了一个多小时,等回到客厅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林琼烟想让几个人在家里住下,他们别墅大,空房间多,便是一个人两间房子也够住。
简桑婉言拒绝了。
“那等有时间了你就来玩。”林琼烟拉着简桑的手,话语中已经有将简桑当成了半个女儿的意思,“我让张婶给你收拾了个房间,你想什么时候过来就什么时候过来。”
简桑内心里不太适应这种好,尤其是她根本没做什么的时候。
受之有愧!
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正常,简桑还是笑着说:“我知道,谢谢林姨。”
*
和来时一样,林琼烟让老曹送简桑一行人回家。
秦樾既然已经恢复了记忆,自然是要住在别墅里的。简桑坐到副驾驶座上,隔着窗户跟他道别,“秦樾哥,再见。”
秦樾站在车的一侧,表情在路灯下晦暗不明。简桑等了几秒,听到他回:“再见。”
两人这边道过别,驾驶座上,老曹升起车窗发动车子。
在别墅区内,车子行的不快,约摸过了半分钟,车尾才从秦樾的视线里消失。
“走吧。”林琼烟率先转身返回别墅。
走了两步,察觉秦樾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微微蹙眉,“小樾?”
秦樾收回视线,嗯一声,两步走到她身边。
他沉默着,脸上没有丁点笑容,林琼烟愣神,须臾,脑子里蹦出一个想法。
整理好思路,林琼烟叫住秦樾,笑着说:“小樾,你是不是喜欢简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