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羲之以送药的名义,端着补药走到屋外,敲了敲门。
“咚咚咚~”
来人不直接推门进来,想来定不是姜泽,林静姝便问道:“何人?”
“王羲之。”
见来人是房子主人,林静姝不敢怠慢,勉强起身走到门边,也不开门,就这样隔着大门问道:“王先生可是有事来此?”
“确实有事前来,林姑娘可否让王某进去说话?”
林静姝却道:“于礼不合,愿先生谅解。”
王羲之这才反应过来,孤男寡女是不能共处一室的,都怪这几天被姜泽横冲直撞的方式影响了,居然把这些礼数给忘了。
王羲之连连致歉道:“请恕王某冒昧无礼。林姑娘可否来门外石桌一叙?”
“好,先生稍等。”
王羲之随即先去石桌等候,林静姝本想整理容妆再出门相谈,奈何自己身着乞丐装,房间也没有可以更换的衣物和化妆品,只得稍作整理衣冠后,便开门出去。
两人先是互相致歉,接着又互相介绍一番,然后又扯了一些有的没的拉进话题,最后王羲之这才开口问道:
“不知林姑娘如何看待我的贤弟姜泽?”
林静姝一想到姜泽的面孔,便呈现娇羞之色,柔声说道:“自然是有万般的好。”
王羲之将林静姝的娇羞模样收入眼中,当即便读懂了她的心思,“你可知姜泽已有未婚妻?”
虽已有心理准备,但林静姝难免还是黯然神伤,低声喃喃着:“是吗?”
可林静姝已经打定主意,此生非姜泽不嫁,便道:“我自知配不上他,若能为妾,已是上天眷顾。”
“姜泽家乡的风俗是一夫一妻,不能纳妾,所以你的念想恐怕…”王羲之点到为止,不忍继续说下去。
林静姝没有犹豫,又道:“我已无家人在世,唯一的牵挂便是姜泽,只要能待在姜泽身边,为奴为婢我也愿意。”
“看你举止得体,谈吐不凡,必定也曾是世家望族中,德才兼备的女子,不曾想你竟会为了姜泽放下高贵,做到这般地步。”
“过往已经覆灭,现在的我只不过是一个行乞之人,若能跟在喜欢的人身边,那便是天大的幸运。”
“若姜泽不喜欢你,不愿意让你跟着他,甚至是直接跑了呢?”
“我不想勉强他,也不会强留在他身边,更不会打扰到他的生活。他若要走,我便拼尽全力找到他,躲在暗处关注着他,这样我便满足了。”
王羲之不由在心中感叹道:“真是一个至情至性的女子。”
“你…”王羲之欲言又止,他实在不忍帮姜泽拒绝林静姝,沉默片刻,便叹道:“唉~你先跟着姜泽吧。”
本来王羲之是姜泽请来的,没曾想却动了恻隐之心,反过来帮助林静姝。毕竟王羲之身为古代人,封建思想始终认为纳一个妾室只是小事而已,想要帮林静姝办到并不难,况且林静姝所求甚至还达不到妾室的要求。
王羲之是代表姜泽前来,所以让林静姝误以为是姜泽也同意了,不由大喜过望:
“真的吗?我真的可以跟在姜泽身边吗?”
王羲之没有解释清楚姜泽的真正意思,只是瞒着林静姝点头默认了,随后又问道:“能跟我说说,你和姜泽的经历吗?”
既然想要帮助林静姝,自然要了解清楚详细经过,这才方便想办法。
“当然可以。”
……
等王羲之再次找到姜泽的时候,姜泽正在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摆弄着两把空白折扇,石桌上还放有毛笔和磨好的墨水。
见王羲之走来,姜泽急忙起身问道:“逸少哥,怎么样?”
“林姑娘并不喜欢你,她找到这只是对你心里有愧,想连同救命之恩一起报答你。”王羲之知道无法短时间内改变姜泽的观念,所以便想暂时拖住,先让林静姝留在姜泽身边。
了解到是自己误会了林静姝喜欢自己,姜泽还是有些尴尬的,不过毕竟他脸皮极厚,一瞬间便恢复如初,同时也庆幸当时没有当面直接问清楚,不然怕是不能恢复得这么快。
最重要的更姜泽是松了一口气,虽然他脸皮厚,但是面对一个喜欢自己的朋友,他无法在做到和以前一模一样的相处,毕竟他可不需要什么备胎,也不需要享受别人喜欢自己而带来的虚荣心,所以他会想着跑路。
可跑路却也不是一个正确的处理方式。
首先是林静姝的性格,一个小姑娘这么拼命地走来,难免会担心她会不会做出其他的拼命举动;其次便是,姜泽此行的目标还没有完成,跑路也还得等上一段时间。
“好在只是我自恋了。”姜泽心中默默想到。
虽说王羲之的借口说服力并不是很强,但姜泽根本就不会去想朋友会欺骗自己,于是便轻易相信王羲之的话了,至于林静姝心里有愧姜泽也能理解,估计就是林静姝骗他到处乱飞的事。
只不过姜泽对这件事早已不放在心上了,便道:“我不用她报答。”
“那林姑娘可能会内疚一辈子。”
姜泽想了想,便点点头:“好像也对。”
这件事林静姝有一点恩将仇报的性质,或许对于一个善良的人来说,却是会内疚一辈子。
“那这样吧,正巧小二的厨艺很好,非常会做这个时代的菜肴,在我回家之前,她多给我做几顿饭就行了。”
见姜泽主动让林静姝暂留身边,王羲之满意的点点头,“那就再好不过。”
自以为事情解决了,姜泽转而拉着王羲之说道:“逸少哥,来来来,你快帮我在这两把扇子上面题个字。”
“提什么字?”
姜泽递给王羲之毛笔,在扇子指了指扇子的正中央位置:“这把扇子先题个‘永’字。”
王羲之不由夸赞道:“想不到姜泽你对书法研究颇深啊。”
王羲之这么夸赞是有原因的,因为“永”字的八个笔画代表中国书法中笔画的大体,分别是「侧、勒、弩、趯、策、掠、啄、磔」八划,又称永字八法,是中国书法的用笔法则(创始人存有争议,为隋代智永或东晋王羲之或唐代张旭)。
王羲之随即提笔在折扇上题完字,又署好名,接着问道:“那另一把折扇提什么字?”
“就一个题‘寿’字的上半边。”
“为何只有上半边?”
“下半边我去找小献之来补充,顺便检验一下他书法进步怎样。”
姜泽口中的小献之是王羲之的第七子,王献之。王献之可是与父亲王羲之齐名,并称为“二王”的人。
虽说王献之现在才十岁,书法也是非常出众,但离现在的王羲之还差上很多,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父子“二王”合作一个字,想想都噱头十足,珍贵异常。
王羲之本来担心让只有十岁的儿子来补充会助长骄躁的心态,但听姜泽说是“检验书法进步”,这个名义倒是很好,于是便放心题字。
于是王羲之题好‘寿’字的上半边后,又在扇子右边署好名,遵从右尊之道。
带墨迹干后,姜泽收好折扇、笔、墨,招手道:“谢了逸少哥,如果没什么其他的事,我先去找小献之了。”
王羲之微笑着点点头:“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