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卫问后,工页声便回道:“小人是河南郡庶民工页声”。
“人谁何”门卫看工页声头上裹着一个半旧的黑头巾,身上穿着打了若干补丁的粗布衣服,脚上穿着黑色布鞋,估摸着他是个穷鬼,于是说道:“老汉,公车上书要十金,十万钱啊。我看老汉不像是有这些钱啊,请回去吧。”
工页声回道:“大人,吾儿子被一个彻侯杀死了,我这个年纪绝了后,生活还能有啥指望?只指望为儿子报仇,于是我变卖的家产,东拼西凑又接了些钱,一定要为儿子报仇啊。”
于是工页声从怀里掏出一吊钱给了“人谁何”门卫,说道:“麻烦大人了,请问到哪里交黄金和上书”。
门卫把一吊钱放入怀里,带着工页声走入靠门的一个小房间,交了十金和诉状。
完事后,工页声暂且不回鸣雌侯的官邸,会见兄长刘庄,自己找了家酒店住下,沐浴更衣,暂且不题。
且说未央宫南阙门的小宦官整理一下今天的上书,也就个位数的量,送到了公车司马令赵同手里。
赵同依次打开,看到工页声的上书,大概意思是:某月某日,河南郡平侯国庶民工强去河东郡绛侯国作生意,被绛侯周胜之所杀。
公车司马令赵同内心想到:“今上最厌恶彻侯依着势力危害地方,欺压庶民。如今皇太子杀了吴国太子,凶器棋盘正是绛侯周胜之提供的。古人说‘成王有过则挞伯禽’,如今太子有罪,皇帝想杀郭嘉,恐怕郭嘉还不够资格,吴王也不会接受,不如让周胜之作替死鬼”。
思量好,赵同便带人巡夜未央宫,第二天带着工页声的上书去拜见皇帝刘恒。
不过在清晨,皇帝刘恒早早地去了长乐宫伺候皇太后吃药。
薄太后因为淳于意的缘故,给皇帝刘恒说起了郭嘉护送缇萦救父的事情。
皇帝刘恒对缇萦救父印象深刻,因为这件事,他开启了大汉朝司法改革,废除了肉刑。
皇帝刘恒内心想:“原来这件事也与郭嘉有关!虽然是个好事,可郭嘉着实可恶,在中大夫主亮事中,我就应当斩了他,如果斩了他,他也不会做棋盘,没棋盘,太子也不会杀吴国太子。。。”
薄太后看皇帝刘恒并没有赦免郭嘉的意思,也就不干涉了。
皇帝刘恒待了接近两个时辰才返回未央宫,赵同趁机呈献了工页声的上书。
皇帝刘恒看到后,顿时就愤怒了,对赵同说道:“一个万户侯为什么要杀一个庶民?为什么?为了钱吗?派人把绛侯抓过来治罪。”
赵同说道:“陛下息怒。一个庶民上书也许是假的,或是仇人诬告,况且有昌平公主在河东郡,绛侯也不敢太为非作歹。陛下,小臣斗胆建议,不如派一位能吏去河东郡悄悄访问调查,等他回来再作判断。”
皇帝刘恒想了想说道:“言之有理,此事暂且不让张廷尉知晓。”
皇帝刘恒转头对郎官郅都说道:“中郎是河东郡杨县人,且为吾去一次。”
原来郅都曾担任河东郡轵县县令,经历了绛侯周胜之抢夺郭嘉棋盘的事情,而在杨县老家更是不停听到绛侯的跋扈行径,因此接受了皇帝的委托,出发前往绛侯国调查了。
接着皇帝打开了廷尉张释之的上书,是处理辛垣平造假事件的方案:辛垣平伪造祥瑞,蛊惑圣听,动摇国本,族诛;东茅侯刘吉为其制作器件,为从犯,除爵。
皇帝刘恒想了想,写了一道制:可。东贸侯国地入梁国。
然后交给御史大夫申屠嘉,由申屠嘉传达给廷尉张释之。
接下来一段日子,皇帝翘首以盼陆贾,希望他可以完美处理送葬吴国的事情。
但是路途遥远,陆贾不是一两天可以回来的。
而事情总不会按照自己的心愿发展。
有时又像买股票,买了就跌,卖了就涨,完全与自己的心愿相反。
皇帝刘恒可谓是焦神苦思,以致于夜里辗转反侧睡不好觉,即使睡着了也睡得不踏实,于是乎经常做梦。
在梦里,皇帝刘恒亲自驾驶六匹马拉的大车去霸陵,沿着山坡从下往上走,居然克服了重力的作用,越走越快。
车子到了坡顶,突然就凌空跃出,飞上了天空,越来越高,穿过了五彩祥云。
皇帝刘恒伸出手似乎就可以碰到月亮了。
差一点点就可以碰到,皇帝刘恒突然开始直直地坠落,大叫一声:“耶!”。
车子越坠越快,突然车子悬停了,慢慢地又开始上升。
皇帝刘恒扭头一看,原来有一个黄头郎在后边推车子。
在黄头郎的帮助下,最终皇帝成功登天,畅快遨游仙界。
皇帝刘恒醒来,微笑道:“原来是飞天之梦啊”。
于是叫来赵同,皇帝刘恒告诉了赵同做梦的事情,请求他派人去寻找这个“黄头郎”,一找便是一两个月,在此不提。
且说陆贾晚上住宿,白天赶路,助于拉着吴国太子刘贤的棺材到了吴国的都城吴县,面见了吴王刘濞。
吴王头上戴着青玉珠七旒免冠,身穿山龙九章服,腰间挂着黑室环挟半鲛黄金错剑,赤绶白玉印,正襟危坐,请问道:“天使驾临,有何教寡人?”
陆贾酝酿一下情绪,哀伤地说道:“太子不幸卒于长安,陛下命微臣送葬。”
吴王脸色突变,大怒说道:“天下同宗,死长安即葬长安,何必来葬为!”
吴王又问道:“太子年轻气壮,何为殒命?”
陆贾诚实地回答道:“因与皇太子下象棋,由于仆人喝了酒,态度不恭顺,皇太子提着棋盘打仆人,误杀了太子。”
吴王刘濞强压心中怒气,直接说到:“长安皇帝要怎么处理?”。
陆贾回道:“判处郭嘉死罪。”
吴王刘濞内心困惑,问道:“郭嘉是什么人?”
陆贾说:“河内郡轵县庶民。”
吴王说:“太子死亡,跟一个河内郡轵县庶民有何关系?没得扯淡糊弄寡人。”
于是陆贾便告诉吴王刘濞整个事实,郭嘉发明了象棋,制作了龙石棋盘,绛侯周胜之听说后抢劫过来送给了皇太子,皇太子和吴太子下象棋,皇太子用一个棋盘打死了吴太子。
吴王刘濞说道:“那关郭嘉何事?吾心中不平,足下且送太子到长安安葬去,若皇帝杀了绛侯周圣之,此事便了了。否则。。。(战场见)”
吴王刘濞说出周胜之的名字,正中陆贾的心意,便将吴国太子的棺材运回来了。
在离开吴县的路上,吴国平民老百姓都披麻戴孝,跪在道路两侧,给太子送行。
长路漫漫,暂且不提,且说东茅侯刘吉爵位除了,罪也清理了,人也自由,于是乎出狱了。
少了这个说话朋友,郭嘉则在监狱中无聊度日。
一天下午,两个狱吏抬着一个人,扔在了东茅侯刘吉的房间内。
这个人趴在地上,屁股对着房顶,头皮对着郭嘉。
郭嘉一看,笑道:“什么人,一半头发黄色,一半头发黑色。”
那人听到郭嘉嘲笑他,哎呀叫了一声说道,“都怪我欲令智昏啊,到头来挨了一顿好打啊。”
郭嘉说道:“足下还没死啊?”
那人说道:“疼死我了。”
郭嘉问道:“什么事情!”
那人说道:“哎。皇帝最近做了梦,有个黄头郎,推着皇帝上了天。于是我就染了黄头发,想去骗个富贵,没想到皇帝一见我,就认出我是假的,让人朝我头上泼了水,还打了我一顿。”
郭嘉说道:“你怎么敢骗皇帝?”
那人说道:“皇帝派人寻找黄头郎,只说是黄头的人,又没说清楚相貌,我以为好骗,谁知道皇帝梦中的黄头郎面容清晰。。。”
郭嘉心里想到:“皇帝又没有照相机,如何知道人的相貌。对了,有时候,人做梦确实非常逼真,遇到的人跟真人一样,遇到的事跟真事一样。”
郭嘉双手一拍,心里惊叹:“要说这个黄头郎,洛阳码头上蜀郡邓通不就是嘛!”
于是郭嘉叫来狱吏,想见一下窦广国。
由于窦广国给过狱吏钱财照顾郭嘉,狱吏知道两人的关系可能不一般,于是就真得去禀告了窦广国。
窦广国听狱吏讲郭嘉有重要机密告诉,便真得来了。
郭嘉告诉他邓通的事情之后,窦广国火速前往洛阳,带回了邓通,面见皇帝。
皇帝刘恒一见邓通,梦想成真,邓通真真跟梦里的黄头郎一模一样。
皇帝刘恒的一个心愿永远完美实现,这时郎官郅都从河东郡绛侯国回来,向皇帝刘恒汇报秘密调查结果。
皇帝看完几卷竹简,寒彻心扉,绛侯周胜之不仅杀死了工强,还杀害了数十个庶民,抢夺了几十个美女,在绛侯国作威作福。
更可恨,绛侯周胜之因为父亲周勃被皇帝刘恒下狱弄死的缘故,冷暴力昌平公主。
这么几年,周胜之只与贱妾厮混,昌平公主连个娃都没生。
而今上刘恒14岁就生了皇太子刘启,绛侯周胜之是个狠人。
于是皇帝刘恒决定废除绛侯周胜之的爵位和封国,降为庶民,勒令其与昌平公主离婚。
不过还要等廷尉张释之公开审理案件,以安功臣勋贵的心,尤其不能让河内郡守周亚夫不服!
然而这时陆贾刚好带着棺材回来,皇帝刘恒有点生气,质问陆生,为何没有完成任务。
陆生也不直接回答,却说自己在吴国的所见所闻:吴王刘濞煮海为盐,开了豫章郡的铜矿铸造钱币,免除了国人的赋税,因此国富民富。
在吴太子灵柩回来路上,吴国人都身穿着缟素,跪在路上,放声大哭,哀痛之声,直达九霄。
皇帝刘恒觉得这些话没啥用啊。
陆贾却明言说道:“礼曰:父之仇,弗与共戴天,兄弟之仇不反兵,交游之仇不同国。如今吴国老年以太子为子,壮年以太子为兄弟,少年以太子为父。吴国人莫不愿为太子复仇而肝脑涂地。臣携太子灵柩回长安,可免中国生灵涂炭。”
皇帝刘恒说道:“吴王还有何要求?”
陆贾说道:“吴王不接受郭嘉顶罪。只要绛侯周胜之偿命。”
于是皇帝,丞相张苍,御史大夫申屠嘉,廷尉张释之合并一处,判定周胜之杀人,抢夺庶民财物,实在是皇太子失手杀死吴国太子的真凶。
之后皇帝刘恒又厚葬吴国太子,这件事终于了结了。
皇帝刘恒欢心感谢邓通带来好运,邓通也时不时为郭嘉说一些好话,于是皇帝下令释放郭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