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以蛇刀挑起两片薄如蝉翼的肉皮来,在阳光照射下显得那么通透晶亮。
子良看看二爷脚上的普通千层底鞋子,怎么都看不出哪块能藏的下这半尺长的蛇刀。
“人行阳路,须得有这羊地皮,魂消之际,这两块羊皮可用作添合之料。”
讲真的,子良对什么羊皮驴皮并不感冒,倒是对二爷使刀的手法艳羡不已。
二爷这身上如同一个杂货铺一样,待得时间越长,越觉得他有数不尽的本领。
“拿你的拇指,食指,中指按着义颅。”
二爷指着彩色颅顶,他自己则把蛇刀甩向了半空,两块羊皮在张鹤伦上空飞舞辗转,如同两片闪光的刀片。
“灵归魂处,残躯不全,尔可自寻,三骨足矣。”
二爷每念一句,蛇刀就在两块羊皮上贴挑一记,后者又会转向半空。
“哗啦。”
什么东西从天而降,子良抬头望去,一团白茫茫的袋状物被人从墙外抛洒进来,不偏不倚刚好在尸盒顶上。
随着里面东西的重力,袋子被空气灌满,如同一个小型降落伞一般,变缓了下落速度,而里面的东西则一块块掉下来。
“这,这是骨头?”
参差不齐的暗红色骨块,从袋子一拳大的小口飘落,落在尸盒旁的一块光面石板上,又因为着力点不同,滚向不同的地方。
也是巧了,这些骨头不多不少,刚好有三块落在尸盒处,其余皆崩到了一边。
“刷刷刷。”
蛇刀继续飞舞,一片羊皮被划成三截,准确的落在三块骨头上,只是几秒钟,就消融在骨面,好像从没出现过一样。
“无形无象,自组适昶,去。”
二爷捏着一个剑诀,指着三块骨,脚下却狠狠一跺,子良只感觉一股大力在自己脚下蔓延,不由自主的震离了地面,双脚都在微微发麻。
“咔拉拉。”
正按着彩色头颅的两手也适时的抬高了几公分,那骨头却已经顺着间隙,滑落在里面。
“额。”
这尺寸,时机把握的也太精准了,二爷不愧是二爷。
子良试着晃了两下头颅,却意外的发现里面的骨头竟似粘连在了彩颅里面,探头看去,三块骨头相互交叉在一起,与彩颅相得益彰,浑然天成。
“拿好了。”
二爷的蛇刀最后一次贴着羊皮而过,甩到了半空,羊皮则急速的朝着子良而去。
“哎。。。”
子良紧闭着两眼,可不想让这张鹤伦的脚底板死皮沾到自己脸上,以后还怎么和小闺女亲密接触。
“子良的脸一股臭脚丫子味。”不,这不是子良的风格。
“啪。”
刚想拿着彩颅偏离一点,好躲过二爷的突袭,一只枯爪一样的手已经早他一步盖在了他的三根手指头上。
子良的指头像是快要断裂,硬生生的把手里的彩颅按回了那个空洞洞的腔子口。
而那片激射而来的羊皮,却忽然受到了什么阻滞,慢慢向着下面的头颅飘来,明明就是一片带着异味的羽毛。
子良看着对面的二爷嘴唇微不可察的蠕动,一股股细微的凉气控制着羽毛飘向张鹤伦脖颈处。
眼见着一道不规则的接合处,被羊皮盖了个正正当当,和骨面上那片一样,也在几秒钟之内化作了一片虚无,继而消失不见。
“好了,松手吧。”
二爷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拿上了那把蛇刀,顺手在脚后跟一插,动作行云流水,帅气非常。
“哦,”子良小心的送来酸麻疼痛的手指头,意想中的松散并没有出现,彩色头颅竟像原本就与那无头躯体是一个整体一样。
“去火化间书桌上,取那支阴容勾来。”
“啊?阴容勾?”子良还是第一次听这奇葩的东西,音容笑貌他倒是听过。
刻意的从二爷身后绕过,看向他右脚后跟,厚厚的鞋底中间,有一处极薄的异色,不仔细看还真不容易发现,那蛇刀想来就藏在这条窄缝里了。
进了六号火化间,循着桌状物看去,上面果真有一个笔筒样的竹筒,里面只有一只比小指还细的小笔,却没有什么所谓的阴容勾。
“管他呢,总不能事事都问二爷,让他瞧不起。”
触手处,不曾想一股阴冷的气息从指尖直冲心头,子良一瞬间感觉自己置身冰天雪地之中,还浑身不着片缕那种,用一句俏皮话说,那就是三九天穿裤衩——彻底凉快了。
“卜噜噜——”
子良使劲的甩动自己的脑袋,浑身的鸡皮疙瘩洒落一地,手指脱离小笔的同时,一丝精明也恢复过来。
“好霸道的东西。”
他再不敢直接拿手触碰,想了想,把衣服角垫着捏住了笔筒,小心的搂在怀里,即使这样还是感觉那股冷意渗透过来,哆哆嗦嗦拿出了屋子。
也是怪了,一出屋门,阳光一照,那种冰雪消融感也即刻显现,浑身舒坦得要命,几声呻吟又脱口而出。
“嘤嘤嘤。”
“我靠,赵铁说的原来是真的啊,你以后离我远点。”
李晓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东北烧烤店里回来,刚巧碰上子良“女装大佬”的一面。
“不是你想的那样,是这个筒有古怪,不信你拿着试试。”
子良急于摆脱自己拉拉的外衣,冲着李晓峰跑过去,甩包袱一样,把刚还带着冰意的笔筒塞到了李晓峰手里。
“看着吧,你也一样。”
李晓峰果然全身扭摆起来,嘴里还夸张的荡叫几声,笔筒在他手里如同一件助舞的道具,妖娆无比。
“哈哈哈哈,傻子。”李晓峰瞬间恢复了正常,朝着瞪大眼珠子的子良叫到,“你觉得别人都和你一样,都有捡肥皂的体质吗,呸,我李晓峰要让你看看,世界还是男人的世界。”
看着李晓峰展现着自己臃肿的肱二头肌,子良的自尊心在一瞬间碎的不要不要的。
“我明明。。。”
他已经隐约带了哭相,不能接受别人污蔑自己不是男人,这是原则问题。
“好了,把阴容勾拿来,子良给我把阳光挡着。”
二爷负手而立,一派宗师样。
李晓峰奇道:“二爷,不用拿避阳伞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