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良走了好一段路,来了综合楼,赵铁的家大敞着,屋里没人。
场子里也没人,这里又没有,真不明白赵铁和二爷去了哪里。
按照之前的说法,今天要送走尸体的,可听李晓峰说,尸体还在院子里。
临出门之际,心里有个念头冒出来,走到那个破木柜子跟前。
犹豫半天还是拉开了抽屉,之前那个生死簿还完好的躺在里面。
“难道是我想错了?”
子良合上抽屉,又突然拉开,探手在本上一掀,里面空空荡荡,那些黑色红色的纸张,被两片裂成半张的命纸所替代。
他拿在手里仔细查看,惊奇的发现这两张命纸是如此的熟悉,其中一片上甚至有一个红色的指印,他把自己的食指伸出去,盖在上面,严丝合缝。
“你在干什么?”
门口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子良吓一大跳,惊慌中把盒子合上,退后两步,看向来人。
“呼,原来是魏姐啊,你可吓死我了。”
来人正是当初在火车站接自己的魏姐。
“你在做什么?”
魏姐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一般,冷言问道。
“我,我,没做什么,我是来找赵所的,他没在。。。”
魏姐走近几步,看也不看里面,一手把抽屉合上说:“不经别人同意,乱动别人东西,可是不好的行为。”
“我知道,我只是。。。”
“好了,”魏姐摆摆手,打断子良的解释,“赵所不在,你再来找吧,对了,你的工资已经打过去了,有时间去看一下。”
“哦,谢谢魏姐。”子良心里想,我的卡都被李晓峰收走了,有钱没钱我也花不上。
两人往外面走,魏姐顺便把门合上。
“你是要回场子吗?”
魏姐问道。
子良答到:“对,马上回。”
“那你帮我捎个东西可以吗?”
“当然,你可是我姐。”
“贫嘴,呵呵。”魏姐被一句马屁打回原形,乐滋滋的看着子良,“好了,没事赶紧回吧,东西你给我带回场子交给二爷就行。”
子良接过魏姐手里的一个袋子,转身离开。
“不要偷看哦。”
快要出门了,魏姐娇笑着飘来一句。
“不会的,呵呵,我是什么人您还不知道吗?”
向回去的路走了两百米,想起前面就是拆迁区,看看手里的袋子,转身就拐进了原先那个坟堆群。
一步三回头的走到了坟堆中间地带,提起手里普通到不能普通的袋子来。
人就是这样,有猎奇的心理,要是魏姐不说一句,他还真没打算一探究竟。
捏捏袋子外面,一个个颗粒感触手可及,打开袋子上面的绳结,黄灿灿的玉米粒赫然在目。
“这是什么鬼?”
这么费劲扒拉的就为了让自己送半袋子玉米粒?这不科学啊,二爷也没种粮食的习惯啊。
遗憾的合上袋子,受人之托,他还是决定替别人送达。
“咔哧咔哧。”
不远处传来怪声,在这样独特的环境里,任何异常响动都会让人毛骨悚然。
子良汗珠子淌下来,虽然害怕还是提着袋子朝发出声音的地方摸过去。
蒙蒙暗光下,一个小坟堆分外显眼,只因上面突兀的插上了一条玉米杆,更特别的是顶端飘着几簇白的瘆人的纸花。
“是她?”
梦里那个她,其实自己也不能确定那个她到底是不是梦里人。
咔嗤声依旧,显然还没有发现自己的到来,不知道为什么这声音总能让子良想起,从棺木里掉落,张牙舞爪,嘴生尖牙的女怪。
他摸摸身上,没有任何能防身的东西,在地上找了几块土块,却稍稍一捏就都化为散沙。
放弃不是他的原则,一手拿袋子,一手按着地面,要是有什么异常,这个玉米沙袋也算是个不错的武器。
“嗤嗤。”
坟堆前扬起一蓬蓬沙土,如同一个鼓风机在不间断的工作。
忽然,里面的东西停下了动作,子良屏住了呼吸,确认自己没有踩到什么枯枝乱叶,没理由惊动才是。
“二爷,明天就是第七天了,过了明天您就恢复了。”
这明明就是赵铁的声音,子良差点没忍住上前相认,却被随后的怪声生生止住了脚步。
“吱吱——这次差点,咳咳,被发现,回去你亲自把尸体处理掉。”
“明白,我回去就办,子良那边?”
子良心都揪在了一起,想不到两人居然提到自己。
“他心性还不稳定,还是再考察一段时间,毕竟这是关乎二界的大事,吱吱。”
“哈赤哈赤,啊呜。”
子良脑子都不够用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们说的自己是一点都不明白,先前的声音摆明了就是老鼠的怪声,现在又来了一条狼犬?
子良身子不由自主的战栗起来,怎么都不能让自己相信,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已经像亲人一样的身边人,竟都是一个个人形兽怪物?
“汪汪。”似乎是子良大口喘气声被听到,又或者是气味被捕捉到,坟堆后的“赵铁”警惕的狂吠起来。
“吱吱——嘎嘣嘎嘣。”
“二爷”探出半人高的身子,佝偻着背,尖尖的嘴上布满长长的触须,在地上一顿拱,而后大嚼起来。
“咝咝。二爷,似乎是那位的手法。”
“嗯,也该是时候了。”
两人四蹄,沿着子良的来路慢慢消失,直到听不到踩在沙土上的细微声,子良才把旁边一个坟堆里的脑袋拽出来。
“呼呼,噗噗。”
子良把鼻孔和嘴巴里的沙土吐出来,略带着甜味,脑袋里却因为缺氧蒙蒙的。
他把手捂在嘴巴和鼻子处,手动阻止空气过快进入气管,那样的话,他的身体反而会受不了。
渐渐的,气道开始正常起来,他瘫坐在地上,看着远处一溜高出地面的凸起物,不知所谓。
爬到之前那个坟堆前面,一个大坑洞敞着,在半干半湿沙土间,一副白色骨架裸露在洞口,正面朝天,两个空洞眼眶仰视天空,似乎在讲述着他的经历。
还带着土味血腥气的骨架上,挂着一丝丝尚未清除干净的筋肉,左脚大拇指骨上,有一道环形勒痕,上面沾着一圈金色的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