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半天，越走越偏，顾妧才意识到不对停住脚步，回头一看身后已经没有人了。
顾妧拧眉，她之前也来过几次公主府，刚才被姬曜一吓，竟糊涂的走错了路，抿了抿唇，继续往回走。
姬曜已经坐在大厅里，手捧着茶，还是时不时的掩嘴咳嗽，面前还摆放着一盘棋。
见着姬曜，顾妧恨不得扭头就走。
“来都来了，还是进来坐吧，你这一出去回去可怎么交代？”
顾妧定了定心神，跨步进了内厅，姬曜将手中棋子推给了顾妧，顾妧蹙眉。
“你赢了我，回头我帮你做一件事。”
“若输了呢？”
“输了就再来一局抵过。”姬曜说。
顾妧弯腰坐在了椅子上，指尖挑起一粒黑子率先下在棋盘上，姬曜见状，莹白如玉的指尖挑起一粒白子，指尖的白竟赛过棋子，修长纤细，漂亮极了。
两个人你来我往，过招了数回，顾妧步步紧逼，姬曜严防死守，不知不觉下了一个时辰。
“顾二小姐的棋风像极了一位故人，不知是师从何处？”姬曜漫不经心的问。
啪嗒！
一颗黑子掉在棋盘上，顾妧小脸一白，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现在是顾妧，顾妧是不会下棋的。
可她如今的棋风，没有个七八年是绝对练不出来的。
是她大意了。
“顾二小姐，这一步走错了。”姬曜下巴一抬，说了半句话又开始咳嗽，亲自将那一粒格格不入的黑子挑起，还给了顾妧。
顾妧紧绷着小脸，忐忑不安的看向姬曜，他该不会以为自己是怪物吧。
“姬公子和哪位故人下过棋，回头我还可以向那人讨教一二。”
“故人已经死了。”
顾妧嘴角一抽，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三年前在宫里隔着帘子，和那人下过一盘棋，和今日与顾二小姐的情况很像。”
三年前，顾妧脑海里忽然有了印象，那不就是在萧贵妃宫里举办过一次棋赛，隔着帘子顾妧都不知道对方是谁。
都过去这么久了，没想到姬曜还记得。
姬曜落下最后一颗子，“顾二小姐，承让了。”
顾妧恍然，低着头看了眼棋局，白子已经抢先一步胜了，顾妧松了手中的棋子，“是我输了。”
“再来一盘？”
“我棋术不佳，还是不打搅公子雅兴了，再下一局亦是输。”顾妧摆摆手，不知为何，在姬曜面前总有一股被看穿的感觉，仿佛什么心思都逃不过姬曜的那一双眼睛。
顾妧下意识的想要逃避。
“回吧，顾三小姐是咎由自取，昨日的事众目睽睽之下，公主府亦要给大家一个交代。”姬曜目光一抬，看向顾妧，“明明不愿意来，顾二小姐偏要违背意愿，带着面具过日子，不累吗？”
顾妧蹙眉，起身屈膝，转身就离开，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火，这个姬曜就是个疯子！
是他自己要多管闲事的。
“小姐，就这么离开吗？”似云小声问。
顾妧抿唇，“走吧，再继续留下来也是徒劳无用，公主府并不想沾染这个麻烦。”
……
华锦公主匆匆赶来时人已经走了，只剩下桌子上一盘残棋，秀眉轻拧，“人呢？”
“走了。”姬曜语气淡淡。
华锦公主哭笑不得，“顾二小姐是哪里得罪你了，她可是李衡的未婚妻，半年后李衡就是太子，不出意外顾二小姐便是太子妃，你多少给李衡留些颜面。”
姬曜指尖落下一子，一只手撑着下巴，“顾二小姐口是心非，瞧着有些厌烦，至于李衡，我从未将他放在眼里。”
太子又如何，还没登基为帝呢，自古以来做太子没做皇帝的大有人在。
李衡阴险，顾妧虚伪，两个正好凑一对，简直就是天造地设，让她来公主府都嫌脏了地。
事实上，姬曜也是如此做的，命人将顾妧触碰过的地方全都拿去扔了，包括那一副崭新的冷暖玉棋子。
“可顾二小姐是带着曼珠沙芝来的，那东西对你有极大的作用。”
姬曜蹙眉，“这么多年一直都这样了，时好时坏，也不差这一次了。”
听姬曜这么说，那必定是恼极了顾妧，华锦公主也不再多说。
……
顾妧下了马车，将锦盒丢给了似云，一路朝着正厅走，一进门顾妧脸色就变了。
“妧儿！”
傅氏欣喜不已的站起身，“事情办得怎么样？”
“女儿无用，没见到公主，只见到了姬公子，姬公子似乎并不愿意出面作证，连礼都没收，便端茶送客。”
傅氏脸上的笑意立即淡了，眉宇间刻着忧愁，“这，这可如何是好，这可是敏儿的一辈子啊。”
“姬公子喜怒无常，拒绝了也是情理之中。”武宁侯随后进门，似乎早已经有所预料，将目光落在了顾妧身上，欲言又止。
顾妧佯装没看见。
“妧儿，你和敏儿是一母同胞姐妹，你知书达理又善解人意，可以包容敏儿，若是敏儿将来一直能和你在一块，我就不必担心了。”武宁侯道。
傅氏眼眸一亮，看向了顾妧，“妧儿……”
顾妧佯装不懂，“父亲母亲，女儿会求殿下善待三妹妹的，毕竟殿下一直都把三妹妹当做妹妹看待，丽妃娘娘虽然极注重名声和教养，可女儿和三妹妹是一家，若不将三妹妹安置妥当，女儿怎么安心嫁给殿下呢。”
这是在提醒两位，顾敏已经失了名声，而且丽妃极看重名声，李衡又快要被立为太子了，纳了顾敏，岂不是自己给自己头上抹黑？
武宁侯却不以为意，“敏儿可以做侧妃，不是以顾家女的身份过去，你从未在大宅门里待过，若是有什么不懂之处，还可以和敏儿商议，两姐妹相互扶持，你是主母，断然不会苛待敏儿的。”
傅氏点点头，“你父亲说的没错，你心性好，日后在东宫没人提醒，我也放不下你，敏儿就不一样了，从小聪慧，懂得也多，一定会帮到你。”
顾妧脸上的笑意一寸寸的冷了，说到底还是嫌弃她在乡下长大的，担心坐不稳太子妃之位，找个人帮她。
想必顾敏和李衡之间的事，早就被默许了。
